歐陽春一直在觀察著陸森,眼前這少年郎容貌清秀,極其少見,且自有一股難以言明的傲氣。
絕對不是普通富戶能養出來的子弟。
見到對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他便說道“那請小郎說來聽聽。”
陸森又吃了塊菜葉子后,才說道“馬幫管理天下販馬者,明著是私營,然則背后是官府這事,我想不少人都清楚。”
歐陽春笑笑,不以為意。
馬幫與官府的關系,只要有點勢力,或者有點眼界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大宋馬不少,但合適的戰馬少。”
這話一出,桌子上四人表情都有些不對。
大宋有養馬地,養馬地是可以圈出來的,不難,北宋的馬根本不少。
但適合當戰馬的太少。
一名騎兵連人帶甲,再算上武器,兩百斤肯定是有的,這樣的重量下,要快速沖刺,如果戰馬耐力不行的話,不是沖刺中途暴斃,就是沖刺完后暴斃。
所以問題就出在這地方,血統異變。
北宋本來就是居南邊的,養馬地放得再北邊,其實也是算南邊的,養出來的馬,似乎總少點勁!
大致上就和‘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一樣,南方養出來的馬匹乖巧溫順通人性,但就是體力不行,不適合作戰馬。
南人和北人性格體格都不太相同,何況馬乎。
看著四人變了表情,陸森繼續說道“南馬經過這么多年養育,一代代越來越溫順,能成戰馬的已經極少了,所以你們在想辦法幫官府收集真正的戰馬配種,民間難找好馬。向北方兩鄰居是買不到的,就算買到的也只是母馬,不是公種馬。”
歐陽春看著陸森的臉,問道“少年郎何以教我?”
陸森指了指東邊的港口“為什么不試著向色目人問問?”
“他們這些海商,懂馬?”歐陽春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他還真以為這個少年郎能解決現在大宋戰馬奇缺的問題。
旁邊一個同桌的馬幫漢子笑道“那些色目人,你讓他們教我們養駱駝都更實在些……咦,這生菜葉子好吃。”
他說話的時候,見陸森吃了兩片葉子,過這么久都沒事,便拿起一張嚼了口,發現味道確實不錯。
旁邊兩人聽著,也拿起生菜葉子吃了幾口,個個都露出享受的表情。
陸森繼續說道“我不是說大話,阿拉伯戰馬,天下第一。”
幾人都搖搖頭,覺得陸森黃口小兒信口亂說。
歐陽春受制于自己天下第一的身份,不能露出不屑的表情,反而溫和地說道“可若是色目人的戰馬真那么好,為什么他們不主動賣給我們大宋。”
“兩個原因,海運較難,但只要你給出足夠的價格,我想精明的色目商人,總會想到方法,安全地把公馬運過來。”陸森解釋道“其次是……估計你們都不主動問人家賣不賣馬。”
其實色目人現在也很苦惱,他們都是來北宋進貨的,能拿到瓷器,絲綢回去,就準能賺一大筆錢。
但他們也想賣點東西給北宋啊……總買東西回去,用不了多久,自己那邊就窮了。
歐陽春覺得陸森說得挺有道理“那個什么‘阿拉伯’真有戰馬種?”
“有。”陸森點頭“這事我可以拍著胸脯擔保。對了,阿拉伯指的是波斯那一帶。”
歐陽春點點頭,記下了這話。
但他沒有多相信陸森的話,只是存著試去港口問問色目人也不虧的心態罷了。
隨后他端起黃梅酒,笑道“這位少年郎貴姓。”
“免貴姓陸,名森。”
“那么陸小郎,你特地和我說這事,是想要本幫主為你做些什么嗎?”歐陽春笑問道。
“就是想認識天下第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