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說“我是把天和地當成我的家,房屋就是我的衣褲,你為什么鉆到我的褲襠里來?”我很喜歡這種放浪形骸的灑脫的感覺。
王牧笛
還有個名氣很大的蔡文姬,她一輩子嫁了三次,經(jīng)歷非常坎坷,在文學和音樂上都有很高的造詣。她嫁到匈奴,被曹操接回來以后,曹操跟她聊天的時候說,非常羨慕過去她家里那么多藏書。蔡文姬說“我家原來有藏書四千卷,但是因為戰(zhàn)亂都遺失了。”曹操聽了非常遺憾。但是蔡文姬說,“不過興許我還能背一些出來”,就背出了四百卷,把曹操高興壞了。這種博聞強識,令人震撼。
劉璇
南渡之后的東晉有幾個大家族很厲害,其中“王謝堂前燕”里那個謝家就非常有名。謝家有一個子弟叫謝靈運,是謝玄的孫子,可惜出生的時候世家已經(jīng)衰落了。他不能實現(xiàn)自己的政治抱負,就把主要精力都花在山水之間,在他故鄉(xiāng)周圍的永嘉、會稽這些地方到處玩,開創(chuàng)了山水詩派——不寫人物只寫山水,但是感情已經(jīng)融入到山水里面了。他有很多自然清新的佳句,像“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登池上樓》),“野曠沙岸凈,天高秋月明”(《初去郡》),“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歲暮》)等,從不同角度去刻畫自然景物,給人一種清麗唯美的享受,這在中國文學史上是占有很高地位的。
余秋雨
我的一個忘年交,著名電影導演謝晉,就是這個謝家的后裔。他老家還在紹興上虞東山那個地方,經(jīng)常回去。幾年前,謝晉叫我為他的老宅寫四個字“東山謝宅”掛在那里。謝家的文化之脈,居然延續(xù)到謝晉。
王湘寧
剛才劉璇說的那些大家族里還有一個王家,王家出了個大書法家王羲之。我在新加坡也是像內(nèi)地很多同學一樣,從小就練書法,那個時候就覺得王羲之的字真好,可是老師不讓學他,只讓學唐代的三位名家——顏真卿、柳公權(quán)、歐陽詢的字。因為王羲之的字好是好,卻很難模仿。在那個亂世里,書法家有宗師,但沒有門戶,他是集大成的人物。
費晟
我也和其他同學一樣,非常喜歡這個時代的才子,但是我更欽佩這個時代里一個默默無聞的實干家——酈道元。他一開始也是一個有政治抱負的人,當過地方官,執(zhí)法非常嚴明,所以,雖然給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卻遭到豪強的忌恨。在中央做官的時候,更是引起權(quán)貴的不滿,被人用借刀殺人的手段除掉了——當時陜西的蕭寶夤要造反,對朝廷很顧忌,這個大家都知道。侍中、城陽王徽就特意建議任命酈道元當關(guān)右大使,蕭寶夤果然以為他要對自己不利,就在半道上把酈道元給殺了。
酈道元從小就喜歡地理考察,在旅游途中對河道尤其關(guān)注,對于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非常重要的河流、水汛特別留意。他看了古代的很多地理著作,最后選定前朝的《水經(jīng)》作了很詳細的注解。以前的《水經(jīng)》只記載了一百余條河流,他把這個數(shù)目擴充到一千二百余條,然后詳細地記述了這些河道的情況,豐富了古代的地理學研究。
余秋雨
酈道元,現(xiàn)在我們講他的時候感到特別親切。因為,在我們終于開始注意環(huán)保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么遙遠的古代有一個人,把自己的文化生命和自然環(huán)境緊緊地連在了一起。他是一個既非常古代,又非常現(xiàn)代的人。相比之下,中國古代的絕大多數(shù)文人,過多地關(guān)注文本文化,即使聲言“歸隱林泉”,也沒有考察自然的志向,并不與自然產(chǎn)生整體交往。
他的文筆也很好,凝練而又有詩意,很難想象一個古代的地理學家有那么好的文采。我寫過一篇散文《三峽》,在概括三峽兩岸險峻的山壁時,不得不引用他的語句。他又一次證明,文采未必專屬作家,也完全可以屬于地理學家、歷史學家或其他什么專家。
叢治辰
我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