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與母親再一次輕輕擁抱，五年前的一幕，先后重現兩人腦海……

立春后的第一場雨，帶點寒意，不過也已從肆虐的狀態，慢慢走向平穩。

這樣的天氣，對于有些人來說，莫名增添了幾分沉悶。

“他沒了，女兒沒了，房子沒了……”一個披頭散發，身形瘦削的女人，手里拄著一根簡易的拐杖，嘴里念念叨叨，走出一間破爛的茅草屋。

站在家門口，她抬起頭看向前方的目光，更是有幾分呆滯，嘴上的鼻涕，順著鼻溝流了出來。

頂著毛毛細雨，走上屋前一條崎嶇的山路，高高低低，一步一腳，她瞄著腰，行走在濕滑的路面。

她走得很艱難，很慢，也很固執。隨著一次次摔倒，她身上的破舊衣裳，在不知不覺中，被染成了泥巴色。

而腳上的一雙破布鞋，早不知道掉到哪塊草叢了。

此刻，在她相反的方向，另一位留著一頭短發的婦人，和娜娜長得相似的，娜娜的媽媽——二嬸出現了，二嬸順著茅草屋后面的山溝小道，打著雨傘前往山腰而來，

她身上穿著一套干凈的衣服，腳上套著一雙雖然有點舊，但相當實用的黑色套靴，手上提著一碗熱肉湯，胳膊肘挽著一大袋青菜。

二嬸邊走邊念叨，“我表嫂太可憐了，這么冷的天，給她送碗熱湯，送點青菜……”

“紅英，”走上茅草房的階梯，二嬸來到左邊靠山的雜屋，地上扔著幾個破舊的盆罐，一邊殘缺的灶臺上，布滿灰塵，一只鍋鏟扔在了地面……

二嬸搖搖頭走過去，彎腰撿起地上的鍋鏟，又把手里拿著的一些青菜，放到灶臺上，這才轉身朝著旁邊的睡房走去，

房門打開著，二嬸踏進了門檻。

“紅英，我給你盛了一碗熱湯，你趁熱……”話沒說完就打住了，窄小的臥室里，并沒有看見紅英的人。靠墻的破床上，扔著一些稻草，和幾件破舊的衣服，人卻不知道哪里去了。

把手中的熱湯放到床邊的一條破凳子上，二嬸急急轉身，走出門外，朝著屋前屋后尋了兩個圈，卻還是沒有找到要找的人。

站在門前的草坪里，二嬸眉頭微皺，抬眼四處張望，靠右邊的小道上，有人行走的腳印……

“人到哪里去了？這下雨天的路也不好走，順著這里往下，是經過村里的大河，這幾天，河里頭的水漲得……”婦人心中突然一激靈，糟了！這女人瘋瘋癲癲的，要是……

她撒腿就往前追，剛跑出幾步又覺得不妥。

“不行，我不會游，萬一真出了事，我也沒轍，還是去喊……”婦人一轉身，朝著來路返回……

此時的向紅英，通紅著赤腳，在初春的雨色中繼續前行，片刻之后，她爬過山坡來到河邊，找了一塊石頭，慢吞吞坐在了河邊，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不遠處的白浪翻滾，

此刻，誰也不知道，她的腦袋里在想些什么。

“他沒了，孩子沒了……”望著水浪翻滾，向紅英神神叨叨，繼續開念。

“啪啪……”水浪發出陣陣咆哮，一次次掀打著岸邊。

“女兒，女兒……”突然之間，向紅英直起了身子，朝著河中央揮起手來的同時，朝著右邊低矮的河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