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錦俊臉黑了黑,“我又不是見不得人,被別人看到有什么要緊的?”
大哥,你可以不要名聲,不要臉面,我還要呢!
蘇甜頓覺頭疼,偏頭耐著性子與他道:“若是讓外人看到,我一個未出嫁的閨閣女子,與別的男子共處一室,我的名聲清譽(yù)可就全毀了,我還怎么嫁人?”
在湖里我們都那樣了,她竟還想著嫁給別人?
沈重錦心里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俊臉又黑了黑。
“你嫁不嫁人有什么打緊?”
蘇甜對著壺嘴一通猛灌,又掬一捧清水降降火,悶悶道:“我不嫁人,你養(yǎng)我?”
沈重錦清貴疏離的面容,爬上兩抹可疑的紅暈。良久,喃喃道:“你若是愿意,我便娶你!”
蘇甜用帕子,仔仔細(xì)細(xì)擦干臉上的水漬,聲音輕柔,帶著幾分無奈。
“不必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明天,就不拖累你了。”
晴翠腰桿挺得筆直,眼睛不帶眨的盯著對面兩人,越看越糊涂。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兩個人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談婚論嫁了呢?
……
是夜。
沈重錦自動去睡地板,蘇甜也不謙讓,多甩給他床錦被,徑自上床歇著。
幽幽夏夜,晚風(fēng)輕拂。
偶有鶯啼,蟲鳴。
忽然傳來幾聲痛苦的低吟,在寂靜的夜里尤為響亮。
蘇甜從睡夢中被驚醒,摸索著下了床,借著門外的點點燭光,很快找到聲音的來源。
沈重錦像個被拋棄的孩子,緊緊抓著被角,蜷縮著被窩里。臉上戴著不正常的潮紅,囈語著,始終重復(fù)著一句話。
“為什么要殺我……”
睡夢里,沈重錦又回到那天。
暮霞如煙,浮云似火。
他傾盡全力,用滿身傷痛換來所有黑衣人覆滅。體力不支之際,迎面飛來一支鏢頭幽藍(lán)的銅制飛鏢。躲閃不及,生生被它刺入心口。
他頓感痛徹心內(nèi),額頭上青筋暴起,撫著心口極力隱忍著。
“是誰,背后暗箭傷人!”
前面樹叢,枝葉微微晃動,片刻過后,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竟是柳仲興,柳老將軍。
沈重錦的半個授業(yè)恩師!
柳仲興剛毅的五官,帶著飽經(jīng)歲月的滄桑,犀利的眼眸中流露著毫不掩飾的殺氣。
“中毒的滋味不好受吧,你那好哥哥體恤你,特意托我把這穿腸毒藥送給你。聽他說,此毒無藥可解。”
“為什么?”沈重錦身形微微晃了晃,眼中不敢置信,失望,痛苦……
“自十三歲起,本王就跟著你在戰(zhàn)場上歷練,你教會本王如何帶兵打仗,替本王擋了那么多的刀槍箭矢,本王時時記在心上。統(tǒng)領(lǐng)軍隊后,不但拜你為大將,事事征求你的意見,更是上奏為你加官進(jìn)爵。自覺待你不薄,你為何背叛我,甚至想殺我?”
柳仲興眼眸冰冷肅殺,清了清嗓子。
“因為,我在你這里看不到希望。我奮力廝殺,浴血奮戰(zhàn),拼盡一身老骨頭也只能是個,正三品的右路兵先鋒官。而我不滿足于只當(dāng)個三品小官。”
沈重錦強(qiáng)忍著疼痛,挺直腰桿。隨意的擦擦薄唇上的血跡,露出邪魅狂狷的笑容,“哈哈……”
“你笑什么?我另覓賢主有什么錯?”
柳仲興的眼神如研磨好的墨汁,濃稠、陰鷙。
“你今日遭此下場也怨不得我。我女兒對你傾慕有加,癡心了那么多年,你卻一直沒有把她納入府中的意思。你不要她,自然有人愿意娶她。”他又在心里暗暗思量一番,語氣轉(zhuǎn)和,“當(dāng)然,你若是現(xiàn)在改變主意,指天立誓肯娶緋煙為正妃,我立馬放了你,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會為你尋得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