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中的污言穢語層出不窮,直到帥帳中間的大帥面色難看,這場對柳若歡的品頭論足才算到了頭。
斡雷將軍站起身對著這位不速之客說道:“總而言之,柳公子應當可以看出這里并不歡迎你,還是回去換個人再來吧。”
柳若歡嘆了口氣,面帶沮喪的看向櫻井卯雪。
他雙手一攤,示意自己也沒法子了。
櫻井卯雪從一眾女將中間從容不迫的走到大帥面前,蓮步穩卓,面容隨意。
在前來此地之前,她特地重新梳妝簪配了自己的妝容,如今在眾多沙場女將面前顯得容光照人,美艷得不可方物。
“大帥這樣講,真是好不給我家少主面子。”
帥座之上的大帥看著面前的女子,神色第一次嚴肅起來。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女人并不簡單,在她的身上,她嗅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上次有這種預感還是面見匈奴右賢王的時候。
“你是?”
“我是少主手下的一名賤婢,姓名不足為提,身份也無關緊要。”櫻井卯雪輕描淡寫的說道:“但我覺得大帥此刻惹惱一個來自漢唐的使者,實在有些不太理智。”
阿鮮顏指著櫻井卯雪說道:“你家少主都沒身份,你一個賤婢又有什么顏面站在大帥面前對我們的家事指指點點?”
“夠了,阿鮮顏,讓她說下去。”
櫻井卯雪對大帥做了一個標標準準的女真禮節,這個動作讓嘈雜的女將們瞬間安靜下來。
“我記得六年前,我曾隨皇商商隊出使過敦煌,遠赴過燕京,那時候的女真一族大帥還不是面前這位,但麾下的族民卻是安居樂業,遠離戰亂。”
櫻井卯雪的聲音不緊不慢,聽起來就像是村口的農婦再與熟人閑嘮家常。
“如今時過境遷,女真全族皆兵,積極備戰,但這種舉全族之力拼死一戰的場面,真的是大帥所希望的嗎?”
大帥眼中似有一道精光閃過,她此刻已在心中有了判斷。
表面來看,漢唐似乎只是派了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面首來帶兵應戰,實際上,漢唐真正的謀事之人居然在這里。
雖然她不太明白有如此口才和遠見之人為何會甘愿成為一個男人的仆從,但對方的一席話的確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大帥沉聲問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大帥與我漢唐都不是魚,所以也不用顧左而言其他。子民安居樂業,長命百歲,才是每一位明君所想吧。”櫻井卯雪盈盈笑道:“而且我認為如今有選擇余力的并不是大帥,而是我家少主。”
阿鮮顏抱臂冷笑道:“呵,你們知道北境的匈奴人進軍速度有多快嗎?還敢在帳前大言不慚?”
“區區匈奴人,在漢唐天朝面前,只是難登大雅之堂的異族敗將罷了。”櫻井卯雪漫不經心的說道:“其實在南部還有兩股不可小覷的實力,都可以成為漢唐的助力,只不過局勢還沒到那么緊張的地步,皇都里的那位應該也不太想借助外力。”
阿鮮顏覺得這帥帳中的漢唐使者不過是在強撐場面罷了。
“笑談。”
櫻井卯雪伸出兩根蔥白般的手指,細數道:“這兩股勢力分別是南蠻和白蓮教,漢唐先祖曾對南蠻留有大恩,因此以苗族為首的南蠻勢力皆對漢唐馬首是瞻,更別提匈奴與南蠻信仰不同,一個是獸神,一個是巫神。你覺得匈奴入境之后,會與南方各族保持友好的關系嗎?”
“白蓮教就更不用提了,白蓮教退一萬步來講,也是漢族,諸位可能不懂白蓮教在漢唐境內真正的實力,但僅憑教中一位萬人敵,便可斬盡匈奴全數猛將。”
帥帳中的女真將領都被櫻井卯雪的話語給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