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媛狠狠地撞在了那堵堅冷的高墻上。
鮮血飛濺,面部凹陷,猙獰可怖。
像似從地獄里面爬出來的惡魔……
她沒有死,她從地上一點點爬起來,扭曲的身體走的歪歪斜斜。
她說童臻!你記著,我不會離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要死死纏著你,纏著你的孩子,不會讓她活著的,那是你欠我的……
童臻眼看著她一步步走近,轉身想逃跑,想喊陳方敘的名字,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也喊不出聲音,只能任由她走到自己的面前。
童臻能夠清晰地看到那張血肉模糊的半張臉,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的腳下。
蘇媛忽然笑了起來,緩緩伸手,眼看要觸碰到她的腹部……
童臻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驚起了一身的冷汗。
原來是個夢。
可是,蘇媛卻是真的死了。
幾乎都不用再去確認,作為外科醫生的她,那樣嚴重的傷勢,她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還能不能救得了。
蘇媛,真的死了。
良久,她恐懼未退的視線從醫院病房的天花板上移開。
病房內亮著昏黃的夜燈,安寧而柔和。
身體傳來了強烈的不適,她甚至想翻個身,就能感受到難以忍受的痛苦。
陳方敘趴在她的床邊,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腦袋抵在她的手背上,一動也不動,童臻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她勾著腦袋,費力地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孩子早產了嗎?她想,原本想叫醒陳方敘問他,卻又怕打攪他休息。
不料陳方敘忽然抬起頭,正對上童臻看著他的雙眼。
“童臻,你醒了。”
陳方敘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緊,心中的石頭終于放下了一半。
他沒有睡著,只是有些累了,靠著童臻閉眼小憩一會兒,感受到童臻微弱的動彈,他便瞬間清醒。
童臻望著他擔心的樣子,勉強扯開一抹笑意。
“我沒事,不要擔心。”她說,想了想,還是問道,“孩子是不是早產了?我現在能看看嗎?”
聽到她提起孩子,陳方敘只覺得喉嚨被噎住了一般,竟是說不出話來。
他俯身抱住童臻,顫抖的手輕撫著她的腦袋。
“對不起……是我的錯……”
短短的話語之后,他再也說不出來,此刻任何安慰的話語都顯得那么的蒼白。
童臻怔怔地望著他,用了好幾分鐘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
她又怔怔地望了望自己平坦的小腹,剎那間只覺得渾身襲來一陣寒意,讓她忍不住的顫抖。
“不可能啊……不可能的,我的身體很好,孩子也很健康,我知道的!孩子肯定還好好的,絕對不會因為我暈倒一下,就……醫生是不是弄錯了?”
童臻僵希冀的目光投向陳方敘,希望他能夠給出否定的答案。
陳方敘緊緊地抱住她,試圖想將自己身體的溫度給她一些溫暖,她的身體太冷了,一如那雙黑亮的眼睛里,沉沒在海底的星子,失去所有的光芒。
“我知道現在無論說什么,都無法挽回我們的孩子,但是你要答應我,童臻,不要傷害你自己,你要知道,你對自己的任何傷害,同時都是在十倍百倍的傷害我,所以,你不可以讓你自己太難過,讓你的身體出問題,明白嗎?”
陳方敘低沉喑啞的聲音在耳邊緩緩回響,卻依然無法阻止童臻已經掉落出來的眼淚。
良久,她點了點頭。
她家先生一向都是強大的,所向披靡的,從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他。
可是只有她會牽動這個強大男人的心,能夠輕而易舉地傷害他,讓他難過……
她知道,所以,她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