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的機場空無一人,諾大的地方安靜地只剩下廣播的聲音,如同幽靈一樣漂浮著。
溫傾雨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她畫了一個淡妝,仍然難掩臉上的倦容。
張禹彬替她提著行李,溫傾雨笑著從他手中接過行李,笑似懸掛在上方的白熾燈般,雖然亮但卻暗淡。
“我該走了?!?
張禹彬想說些什么,卻還是搖了搖頭。
溫傾雨嘆息,空曠的世界唯有他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沒有想到,來送我走的人會是你?!?
張禹彬看著溫傾雨,她就像一個成熟穩重的大姐姐,但在那一刻,他竟然替她心疼了起來。
她的渺小身影與這個廣闊的世界格格不入。
“或許你希望的是你愛的人,或許是愛你的人。從此以后只有你了?!?
此刻不是她的婚禮,她不需要完成某種儀式,她不需要到達什么未來,她愛的人都沒有到。
溫傾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該啟程了,就像人生總有分別的時候。
“對啊,只有我自己了?!?
張禹彬淚眼朦朧地望著溫傾雨,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眼中的淚落了下來,手臂緩緩地揮動著。
當她出走之時,嫩葉陌繁花。
待她歸來之時,火云燃天涯。
在佛羅倫薩,一座抱有文化藝術氣息和浪漫詩意的城市,洛納斯卡的艷陽從天空溫暖灑下,群山環繞。阿諾河穿越千里,這里是藝術家們的天堂。
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女孩在凝望這座城市,總是會發出驚嘆之聲。她好似站在這座城市之外,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高閣中的花朵。
溫傾雨提著箱子,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漆黑的街區。
披頭散發的黃皮膚女孩子,用頭巾緊緊裹著自己,露出一雙東方女孩子的大眼睛。時不時有幾個小混混朝她吹著口哨。
溫傾雨不敢看他們,只得繼續走到了一棟破爛的房子面前。
一些生活拮據的留學生都會選擇住在這里,這里離學校挺近的,就是環境比較差。
房東太太是個彪悍的胖女人,她皺著眉頭聽著溫傾雨說的蹩腳的意大利語,將手中的鑰匙遞給了她。
她推開門,來到一棟破爛的房間,連灰塵都像上個世紀留下來的,蟑螂蚊子滿屋子跑,天花板上的吊燈搖搖欲墜。
一到夜晚,就會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打架的聲音,還有意大利歌劇的聲音。
白天,那群外國學生總會用異樣而好奇的眼神盯著她,他們總是將最好的位置都搶走,讓溫傾雨一個人被逼坐在了角落。fia老師是一個美麗優雅的中年女人,她先念了一遍同學們的名字。
“chiara!”當她用如歌劇般優美的聲音念出這個名字,全班竟然沒有人應答。
“chiara”n qui我在這里)”當溫傾雨意識到fia在叫自己,趕忙伸出了手,站了起來。
原來習慣“chiara”比習慣溫傾雨還困難。
這下,全班同學都齊刷刷地看著她,他們都想知道,這個東方女孩到底叫什么名字。
要招一個外國女孩,比一個意大利女孩難得多。
老師宣布開始講課,溫傾雨聽得一頭霧水,她還未能從語言中轉換過來。
到頭來,一節課只能聽得清“diaanti”“lene”。
午飯的時候,她走到了學校附近的餐廳。女老板氣呼呼地問她要點什么,說了一堆。hetti。
往后的每一天,她都在吃意大利面,吃到最后,整天都是西紅柿,她反而懷念起香菜了。
晚上她坐在窗前,想起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
孤獨似夜晚的涼風,轉入你血液的每一滴,骨頭的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