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高大,所以在雪原之上早早被葉啟發現了蹤跡,而等著走近雪山,一人一狐用了足足數個時辰。
葉啟看著那座遮住一半天穹的雪山,看著那些積累了不知多少年的冰雪在陽光下反射著的如玉般的光澤,想著在無數萬年前,甚至是更早的時間,人們用超越當下文明的機械在這里開鑿修建出了神廟,然后在某日,大東山那里爆發了一場恐怖的戰爭,山脈被核能灼燒融化,整座世間都化成了火海。
神廟在極北雪原的這座雪山上,僥幸地躲過了戰爭的余波,也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
等著很久時間過后,在那場戰爭存活下來的生命開始繁衍向榮,人類丟失了文字與語言,回歸到了最原始的部落階段,這時雪山上走下一個瞎子,教授人們結網、捕魚、打獵,教授人們語言文字。
不得不說,正是因為神廟的存在,人類的文明從未斷絕過,且還在以著某種軌跡而延續著。
這里是地球,上個時空也是地球,第一世的時候同樣還是地球,但不一樣,不知那兩個地球,是不是也有與神廟一樣的存在,領導著人類文明的發展。
白狐在雪地上發出了幾聲不安的嘰嘰聲,葉啟自失神中醒來,將它抱起,只是白狐并未停了叫聲,他又將白狐的嘴輕輕捏住,嘰嘰聲變成了幾聲悶悶的呼聲。
因為肖恩的描述,葉啟很容易在雪山下找見了一條狹窄的通道,他順著通道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了雪山的另一邊。
雪山另一邊是平坦雪原,沒有山,只有一望無際的如雪山上積累了無數年的冰雪。
幾縷寒風吹過,吹下了星星點點的雪籽,落在一人一狐身上。
被人捏著嘴巴確實不怎么舒服,白狐求饒似的呼了幾聲,見那人將手拿開,可心中依然有些害怕,故伸出爪子抓那些雪籽去玩,以便讓自己不至于害怕叫的時候再被那人捏住嘴巴。
葉啟沿著雪山邊緣走著,大陸對于神廟的傳言很多,但無論是南慶還是北齊,再或是更遠的西方大陸,人們有一個共同的認知,神廟在每一年,只有幾日會顯現于世間。
葉啟知道原因,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與神廟僅剩下的最后一位使者五竹,就是曾經生活在神廟初建文明時期的范閑,去過神廟的肖恩苦荷也不知道。
神廟深埋于雪山之下,但神廟的運作又需要能源供給,當極北半年的極夜之后,它就會從深山之中出現在山頂上,納足陽光照耀生出的能源,才會再次回到山中。
神廟的神只是世間對于它的崇拜,這個世界沒有神,便同樣沒有神跡,它深埋于大山之中,當年自然脫離不了人力科技開鑿時留下的痕跡。
片刻之后,葉啟走在一處數丈方圓的雪坳處,揮出一掌,內力似洪流傾斜直出,將冰雪蕩開,雪坳處露出了一個洞,可以在洞壁處看到很清晰的人工開采痕跡。
那是一個類似于軌道的存在,不知是由什么材質做成,在極地這種嚴寒的環境中已然顯得光滑無比。
順著軌道向上望去,數條軌道縱橫交錯,在匯聚之處,能夠看到一處裸露在陽光下的冰雪,那里風雪極大,整座雪山山脈似乎從那處中斷而又凹陷下去。
葉啟順著軌道爬去,不多時就到了軌道盡頭,看見了極寬極高的無數臺階。
石階是由極地冰雪下的巖石鑄成,無數年來暴露在風霜下,處處可見破損,以至于讓人生出滄桑而又心悸的感覺。
若是常人,走在石階上的時候一定會生出難以言喻的復雜,因為石階上是神廟,很少有人見過神廟,且在來神廟的這段路中,一定會付出超越生死的代價,在揭開神廟面紗之前,興奮會有,對于未知的恐懼還會有,想著來時的苦痛,復雜悲憤的情緒還會有。
葉啟從容,就像是浮在水中卻不下沉的一片青葉,順著水流去看兩岸青山,去聽兩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