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如綿墜打在黃沙地上,濺起零散的水珠。
林不玄正立在州府外腰桿筆挺。
他眼眸低垂神情肅穆,倒不是見了迷蒙的春雨驚雷而起了什么思鄉之情,而是因為他脖子往下正橫著一柄劍。
那正淌著雨珠的劍鋒離林不玄的脖頸只有不到零點零一公分。
林不玄望著眼前這只身材比蘇若若好不到哪里去的白發妮子也不覺分毫驚慌,倒是頗感訝然,你二人果真是親姐妹啊,連初見的場景都復刻的這般還原。
寧羨魚不敢抬頭,只是雙眸緊緊盯著林不玄的步履,握著劍柄的手沒有一絲動搖,挪了挪自己那張胭脂已經被林不玄吃掉了大半的唇:
“林公子請自重,你已經輕薄過了羨魚,你若是再往前我一定會把你給…”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雙眸注視之下的那雙鞋往前輕輕踱了一步,寧羨魚道心微顫,連忙將劍鋒扭轉向外。
只是她用力過猛手腕一錯,攥著的那柄軟劍劍身忽然扭地如同一條水蛇般發出“嗆啷啷——”的脆響,然后她一時間沒握住劍,這柄師尊寶貝至極的劍被她隨意丟在了地上,發出“嘡——”的一聲。
雨點依舊不眠不休地墜打下來,濺起的泥沙徹底污濁了這柄原本一塵不染的劍,劍身到劍柄,沒有一處不染上泥濁。
恰如同某些…
寧羨魚沒工夫去管那柄發出哀鳴的軟劍,她急忙忙抬起頭來望向林不玄的脖頸,他的脖頸上有一道淺淺的紅痕,不過還不見血,還好還好…
“林不玄,我…我不是故…”
寧羨魚張了張唇,又覺得自己解釋不了,話語戛然而止,輕輕抿著下唇眸光停滯,不再說話。
她本來已經借著剛剛爆表的羞憤感徹底說服了自己若是林不玄再往前自己就一劍斬了他的。
這話雖然有幾分氣話的意思,但林不玄也絕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得出寧羨魚是慌了,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來,只要暫避鋒芒就好了。
可是…林不玄真的往前踱了一步自己下意識的反應卻是如此…這是優柔寡斷又或是其他的什么?
鎖心宗雖為正道,但…也是頂流宗門,哪個頂流宗門出來的子弟會過于優柔寡斷?
這個遲疑不敢殺,那個現在還無害想放過的早就死盡了,畢竟江湖大義也不是人人奉行的,更何況還是暗地里,又不是明面上,根本沒必要做這個人設。
再者鎖心宗的修的是斷情證道,斷了情,自然也會殺伐果斷。
所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才會放過眼前這個三番五次打亂自己道心的惡人?
寧羨魚甚至還感覺到一點兒自己早就了斷了絕對不該有的心疼感。
她又是下意識想伸手摸摸林不玄的傷口,可鎖心大法制約之下,那只手懸在了空中,再也抬不上去。
林不玄會意,伸手接住那只艱難地懸在空中的手,將之往自己的脖頸上的紅痕貼了貼,疼是不疼,連受傷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輕微擦傷。
所以說這修道就是好啊,寧羨魚手里的軟劍就是皇城雨夜見鎖心宗副宗主手里那柄,絕非凡品,但凡是個普通凡俗,如此一蹭或許早就鮮血如柱了…
好在自己如今是照心境,調動真氣很穩,且自己真氣還沒有顯化屬性,就沒有顏色,看上去就如同沒用真氣似的。
至于自己迎劍而上,當然也不是貿然送死的舉動,畢竟刀劍無眼,寧羨魚正處于天人博弈之時,不小心出劍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自己把著底牌無甚所謂,他也好見見裴如是給他的保命玩意兒多少實力。
林不玄又轉了轉眸光望向抿著唇不說話的寧羨魚,也有點兒心疼。
寧羨魚其實是他覺得最對不住的丫頭了,初見是拿什么虛無縹緲的“前輩”字眼乘虛而入闖入她的心緒中將這個同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