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
座下車馬一頓,林不玄終于納氣睜眼,圓桌對面的狐妖早已不在,室內(nèi)空落落。
林不玄抬頭望著茶杯里倒掛的月,緩緩起身,將偷摸壓在椅子上,貼在桌背的符箓揭下來塞回兜里。
預(yù)料之中的勾引也沒成,似乎妖族或許也沒有傳聞中的那般暴戾恣睢…
桌子上坐著的輕鸞撓撓耳朵,很是不屑地“嘁——”了一聲。
適時(shí),那只狐妖才探頭進(jìn)來,沾了些雪的粉毛狐耳本能地抖了抖,她清聲道:
“林先生,已經(jīng)到了。”
顧欽側(cè)過身去,又是如出一轍般“咻——”地張開傘,畢恭畢敬地請示。
林不玄忽然覺得這動(dòng)作里莫名多了幾分真誠,他順著手勢往外看去,樓閣與庭院高立,正中一座法陣在地上正散著熒光,空中有飄揚(yáng)而下的雪花徑直穿過。
督撫大人似是為打消林不玄顧慮般先行往上站了一步,林不玄才跟著站定,就聽輕鸞喃喃道:
“此陣…是個(gè)臨時(shí)的,但的確只做傳送用。”
陣法按理是分赤到紫七色,大離擅長修行法陣的修士并不多,多是刀劍相向,就如裴如是這般個(gè)各個(gè)方面都有涉獵的也是在物理那邊點(diǎn)的多些,林不玄也只能聽輕鸞言傳。
只不過這種瑩白色的立于七色之外,并不算能作真正意義上的法陣,或者說…是沒有傷害性的法陣,往往只用于輔助、傳送之類的。
放在狐妖這,至多也就是幻境之類的,幻境么…這邊有這位自詡幻境世間無人能出其右的小狐妖在。
所以林不玄也就沒太放在心上,只是聽輕鸞這么說,他心中驟然猛跳想到了某一點(diǎn)可能,只可惜來不及做什么后手,眼前已是白光一閃。
——
林不玄借著天子望氣術(shù)很快適應(yīng)下來,白光之后是一座宮樓,與人族的建筑風(fēng)格相像到若不是有那兩旁才緩緩?fù)讼碌暮植恍蛟S還會在一瞬間以為自己回了皇城。
金碧輝煌的樓宇穹頂之上,是一把極境雕工的玉椅,墨色在青白的玉身中游弋,四處雕刻著龍蟒鳳鳥,只是座上坐的是卻一只狐妖。
準(zhǔn)確來說,是一只毛色赤紅,身著香肩半露的錦衣,手上腿上穿戴的則都是貼身的黑紗,胸懷亦是海量,且正翹著蘭花指把著一只煙斗,架著腿,也沒正眼看他的狐妖。
林不玄雙手作揖,行禮道:
“晚輩林不玄,見過大王。”
高座上一位看似睥睨天下的妖女,整個(gè)大殿里只余下自己與攜帶著自己一路趕來的顧欽,自己卻沒忍住在人家的地盤打量起人家狐妖頭頭的身材來…
林不玄覺著這場景怎么也有幾分似曾相識來著?
那狐王緩緩抬起眸子,一對狐瞳中眼波流轉(zhuǎn),煙斗上一縷縹緲的青煙裊裊,她提了提上身的衣擺稍作遮掩,輕聲道:
“國師大人名號如雷貫耳,如此作揖行禮,小王還真受不起,先生何必如此拘謹(jǐn)?”
林不玄偷偷給輕鸞傳音,“師尊…她…”
輕鸞“哈”了聲,“現(xiàn)在想到師尊師尊的了?方才怎么不理我?真把本尊當(dāng)系統(tǒng)了是吧!無事夏迎春,有事鐘無…呸呸呸!”
小狐貍抱起雙臂,接著說:“你說的嘛,來涂山多為了歷練,如今才真見世,就想著靠本尊,這怎么得了?”
“不過…這事情有意思,本尊不告訴你,自己個(gè)兒慢慢猜去吧!略略略…”
林不玄倒是有點(diǎn)兒無奈,輕鸞說的在理是在理,但總覺得自己愈是入涂山,她便愈是如此,似乎在瞞著什么似的…
林不玄眸光落定,臺上那狐王終于擱下手中把玩著的煙斗,又是彈彈手指遣走了顧欽。
后者不知怎么稍作躊躇斟酌了須臾,直到她被那狐王盯了一眼才是退開,那只紅毛狐妖頭頭才是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