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難從命。”林不玄稍有躊躇,終于還是拱手作揖,道:“晚輩畢竟不是琴修,遠行不曾帶琴,還請仙子見諒。”
其實林不玄是帶了六弦琴出門的。
蘇若若怕他路上無趣,特地把這把琴修好了再找人仿制了一把偷摸著塞他包里——如今他隨手丟著的劍鞘正壓著那只琴箱嘞。
但林不玄不想彈。
他也不是不慕琴道這種修行,只是不想在這類大師的面前顯擺自己的三腳貓琴技,倘若自己那兩下子給人家又動搖了心思怎么辦?
這可是修仙界,面前這位是說修行不是一書一棋一畫就能一蹴而就的,但自己這一言一行或偏轉或使人頓悟的事兒也不在少數的吧?
雖然這想法算得上天馬行空,但林不玄也是一朝被蛇咬,不得不防。
畢竟也正是寥寥幾面幾句話動搖了柳半煙的道心才搞得眼前這位真正的神仙要從九霄之上專程跑下來不是?
也好在這一位還算有點兒仙家的調調,不是那種招安不成就念叨“此子斷不可留”那一型的…
可若是下一個來的是呢?自己懷里這頭小狐貍就是散仙,看樣子是挺不拘小節的,也不知道散修是不是都這樣…
“如此……”那位仙子的眸光微黯,旋即又道:“那不妨公子來彈彈本仙的琴。”
“呃…”林不玄才在心里推敲半天,結果還是躲不過,只是伸手點點自己,懷疑自己聽錯了,按照常理來說這能貼身帶著的武器那也是仙器靈寶的級別了吧…
看她從見面到現在連手都沒有離開一下的樣子,就這么讓自己上手了,不會有詐吧?
是個走不動道的黑山老妖想把騙過去吃掉也說不好的…哪有常人出沒隨身帶著一片林子的…
那仙子見林不玄這幅舉棋不定的樣子才是暗暗發笑,掩唇道:
“即便你拿了本家弟子的劍,還回絕了本仙親自拋的橄欖枝,至于什么由于置氣于你個凡人,而在琴上留有什么手腳就不用多慮了。”
“正相反,本仙本來都懶得在你面前露面,其實你入林時就該被本仙的琴聲被迷住心神,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之下自己將劍還于我就該告一段落了,事后至多也就只有覺得自己稍有失神罷了。”
“但你卻……罷了,琴道的確是本仙專精的修行,所以今日這琴,你必須彈。不然本宮絕不放你走,身為仙道,縮地成寸信手拈來。”
她話罷終于從那座木屋里赤著腳走了出來,順便還伸了個懶腰,她那姣好的身材幾乎一覽無遺,只是這位仙子伸到一半發覺不妥又扯了扯披掛著的外衣掩蓋了身段。
眸光倒是很淡定,看著林不玄,又伸手指指那把落在矮桌上的琴。
林不玄無奈,估摸著也不是自己清新神識百毒不侵的,還是靠著懷里這小狐仙的厲害,但現在也唯有隨手撇下小狐貍落座在那把琴邊,輕聲道:“晚輩獻丑。”
林不玄稍稍平復下氣息,鼻間充斥著清新淡雅的芳澤。
眼前這把是標準的落霞式古琴,琴身的質地是一種不曾見過的玉石,成在玉中的墨色江水帶點漣漪,要拿級別來算,起碼也得超脫了法器的行列。
林不玄是學過古琴的,但也沒有精通到什么地步,如此突擊考察之下,也就只能彈幾個耳熟能詳的譜子,什么《陽關三疊》、《瀟湘水云》、《鳳求凰》放在這里肯定不合適,搜羅來搜羅去,終于還是撩撥了琴弦,彈一曲《高山流水》。
琴弦跳動,帶起林間一片細碎的微風。
樂聲才入耳,屋前靠著竹山的女子便輕輕皺眉,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這琴聲聽起來帶著一點兒生澀的感覺,不像是踏入此道,至于彈的什么…
仙子正欲打斷說些什么,卻聽琴聲漸起,愈發悠揚,耳邊似乎夾雜著細微的爭鳴,那股子生澀的感覺已然散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