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派出所。
一樓大廳。
羈押室。
喝酒鬧事的醉漢,ktv打架斗毆的小混混,絕不打工的電動車小偷,犯了原則錯誤的天上人間嫖客們不像往常那般愁眉苦臉默不作聲的等待保釋,而是罕見的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不時朝天花板上看。
“當這兒是菜市場呢,小點聲。”值夜班的陳警官拿著文件夾拍拍羈押室的鐵門,打斷了眾人的談話。
“誒誒誒,陳sir,別走別走,”一個頭染紅毛的混混從地上竄起來,跑到鐵門前,抓住鐵欄桿,沖著陳警官說道,“給小弟們說說唄,動靜這么大,武警刑警都來了,所以剛剛抓到二樓那位,紙袋子罩著那壯漢,是沈重對吧?”
“誰跟你大哥小弟呢?我說你也是,這個月第幾次進來啦?你奶奶每次拄著個拐杖來保釋,不覺得丟臉嗎?手別抓著欄桿!”陳警官用文件夾拍開紅毛的手,語氣嚴厲。
“陳警官您教訓得對,我該死,我沒教養,我沒擔當……但您也知道,ktv那地方,老板出錢就是讓我給平事兒的,我最多向您保證,下次我一定報警,交給警察同志處理,絕不動手!”紅毛立正站好,敬了個少先隊員禮,隨后又點頭哈腰扒拉著欄桿,“所以陳sir,普通老百姓也有點知情權吧,您就給兜個底,省得大家吵吵鬧鬧的瞎猜,您也樂得清凈嗎不是。”
陳警官看著油嘴滑舌的紅毛,又看看他身后一雙雙渴求的眼神,嘆口氣。
也怪不得這群人好奇。
津城這小地方,說不上人杰地靈,但治安一直挺好。
雖然每年也有零零星星的兇殺案,但大多都是常見的斗毆誤殺、夫妻矛盾、仇人尋仇、同行相殘之類的沖動犯罪,罪犯門要么自首要么逃不了多久就被逮到,掀不起什么大的波瀾。
因此。
有計劃的燒殺二十五人,搶劫金店一死一傷,手持槍械,在鋪天蓋地的法網之下潛逃三個月,極度危險,喪心病狂的“巨匪”沈重,在津城落網?
不出意外,今晚過后,這個消息會像龍卷風一般席卷整個渝都。
別說眼前這幾位,如果不值班,恐怕自己也會跑上去瞧瞧熱鬧。
“……嗯,是沈重,在濱江東的廢棄紙廠被逮住的,你們要聊可以,給我小聲點。”好心的陳警官拍拍欄桿,不理眾人得知消息倒吸冷氣之后的接頭交耳,徑直往值班區走。
“誒,陳警官。”紅毛又叫道。
“干啥?”
“給根煙抽吧。”
“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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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
指認室。
看著單面鏡外,雙手被手銬銬著,一動不動已經半個小時的沈重,楊見感覺頭很痛。
那邊的“袁安拷貝殺人犯”音信全無,線索斷裂不說,現在又鬧出這么一檔子事。
小小的江津城,仿佛被下了降頭一般,籠罩著一層根本摸不清頭緒的陰霾,接連發生著一些超出他理解范圍的事。
將煙掐滅,楊見左手拿起面前隔板上放著的咖啡。
“王劍呢?”楊見吹著熱騰騰的咖啡,開口詢問一旁正穿著特種制服的小馬哥。
正常程序來說,如此特重大案件必然是全權轉交給刑警,審訊這種事,武警不會出現在這里。
但小馬哥是抓獲沈重的關鍵人員之一,因此有這個權利和義務協助刑警辦案。
“醫院,陪袁安。”小馬哥取下頭盔,擦擦汗,也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是嗎,袁安……還好嗎?”楊見翻著面前隔板上剛剛送來的關于沈重的資料,微微皺眉。
“不太好。”小馬哥捏緊拳頭,吞云吐霧間死死盯著審訊室中的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