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一瞬,那淡薄淺笑又驟然而逝,延齡垂下眸子,語氣平平無情緒“此前你說要幫我尋我的身世,那時我原以為你同別人不一樣,可眼下看來,你……終究和其他人是一樣的,我有時候會想,若我沒了這副面容,是否就如同這腳下的泥土,縱使千萬人經過,也不會有人想看一眼,更別說會幫我什么。”
齊容與并沒有因為這句調侃移開視線,依舊盯住延齡不放,不過神色較以往嚴肅許多,“你一直以來都如此嗎?孤獨,茫然,無措。”
延齡愕然偏過頭去看他,腦中盤旋著他說的三個詞。
孤獨?她孤獨嗎?好像一路走來,身邊也經過不少人,但……是經過而非停下。
茫然?漫無目的,哪里都好是茫然嗎?
無措?不知道要去何處,去了要做何事?是為無措?
薄唇輕啟又抿緊,神情呆滯的延齡應不出一個字。
山間的徐風襲進竹亭,掀起如絲般的幕簾,蓋過了她的臉,輕輕垂在齊容與的肩頭。
蟬翼薄紗覆住的長睫煽動了兩下,剛抿緊的唇上胭脂微微發干,延齡下意識溜出舌尖潤了潤,抬手正要去撥掉面上紗簾……
不料眼前猛地一晃,她連人帶紗被拉入寬大胸懷之中,后頭頂傳來一句“你如此撩撥,是真不懂,還是在戲耍我。”
被齊容與這般擁著,延齡起初心驚膽顫地,但隨著時間流逝,她發現身體并無不適,才想起那日東行給她的冰晶。
看來那東西是真的有效果,延齡心里一喜,竟忽視了自己正在被人占便宜,不惱也不推,只說了一句試圖改變氣氛的話“你今日的言行舉止同以往不太一樣,我還是覺得你做那個嬉皮笑臉的紈绔公子好些。”
齊容與并不打算放開延齡,還親昵的將下巴搭在她的頭頂上,來回緩柔摩擦著,“這里只有你我,左右你也不懂我在說什么,那你就當我自言自語罷。我本不愿再同你有交集,奈何你總是出其不意,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才好。”他稍稍收緊了雙臂的力道,又說“我看不如將你殺了,一了百了。”
誰知延齡把他最后這句當真了,頓時冷氣倒抽,將他大力一推向后挪,動作迅速一氣呵成,那準備跳下竹亭的姿勢都擺好了,竟又被法術吸到某人臂彎里,雙肩被緊鎖,后頸被大掌扣住,動彈不得。
雖是慌亂,那薄紗至始至終蓋在延齡的臉上,在齊容與五指一個用力后,延齡吃疼仰起頭,薄紗才自面上滑落,露出延齡驚恐的神色。
齊容與粗重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延齡大氣不敢出,直覺齊容與下一秒就會掐斷她的脖子。延齡只得將求饒的話語融在眼神里,哀戚看著他。
“我都把你按住了,你為何要動……”話音消失在二人融合的唇齒間。
齊容與索取得十分霸道,那扣在后頸的手甚至在延齡的脖子上留下了紅印。
延齡抗不住他欺身而來,整個人被放倒在地,頭枕在蒲團之上。
她是真的不排斥齊容與的親近,任由他胡來,甚至沉醉于某種微妙的感覺,開始生疏回應。
桌上的果酒雖不烈,半壺下肚仍讓人微醺,延齡的回應更是讓這微醺變本加厲。‘呲’一聲,那本就少得可憐的藍衣料子被人一把扯下,延齡身上僅剩一層褻衣,訴說著此刻竹亭內的春色無邊。
一聲又長又尖銳的鶴唳接上了齊容與繃斷的理智,他陡然放開延齡,緩緩坐起來。隨手將滑落一旁的大氅重新蓋住她的身子。
他不是未經事的少年,怎會如此失態,差點污了她的清白。
“我喝多了,冒犯了你,對不住。”
蒼白無力的解釋和歉意無法緩和二人此刻都混亂如麻的思緒。
延齡坐起來,裹上大氅蜷縮在一旁,斜眼去看他,聲音有些吶吶的“我以為你真的想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