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對于經歷過動蕩年月的二老來說，這已是最實在的祝福。

周漾并沒有接。

孟老眼神漸漸失落。

突然，一只骨節均勻又修長的大手伸出，將那小木箱單手接過，直接塞進了周漾懷里。

“打開看看。”

沈辭聲音低啞輕緩，那雙眼獨獨落在周漾臉上，旁若無物。

同桌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周漾在心里嘆了口氣，伸出冷白色的手將小木箱的落扣打開，里面滿滿當當的小金條瞬間釋放出富貴味道，看的人晃眼。

“……”

如果自己沒看錯，她似乎從兩個老頭兒的臉上看到了急迫的‘快來夸我’四個字。

“挺，實用的。”

周漾勉強開口，表情波瀾不驚。

“東西送到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將保存多年的禮物送出，孟老與舒老也算了卻心頭一件大事。

“我送二老……”

陸禮的話還沒說完，孟老就已抬手打斷。

“不用了，讓阿辭送吧。”

說完，孟老和舒老已經朝外面走去。

夜色里。

一輛白底紅頭后綴黑色阿拉伯數字的特殊公務車安靜停在陸家院內。

“阿辭……”

孟老伸手，像是對待自家孩子那樣耐心的幫他整理了下襯衫領子，目光掃過他浸透月光的銀白色發時，眼底難掩痛心。

“你知道她是誰吧？”

他輕聲問。

沈辭沒開口，額前的銀白發細碎落下，在眼上落了陰影。

叫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孟老沒再說什么，只是輕拍了下沈辭的肩膀，與舒老上了車。

沈辭目送著車輛緩緩駛出，落在地上的長長影子被路燈無限拉長，看起來孤獨而寂寥。

樓上。

房間內，周漾面無表情看著被輕放在床上的小木箱，手指輕撫過那些小金條。

如果仔細去看的話，每一根金條的上面都還附帶著一行小字。

一歲，順順遂遂。

二歲，平平安安。

三歲……

她的眼神，帶著不符合她年齡的成熟，似乎在透過這些小金條回憶些什么，深琥珀色的眼里有種淡淡憂傷。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平靜。

周漾瞬間收斂起全部表情，又重新恢復到那副慵懶姿態。

起身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顧小八的母親，陸安安。

“我能進去嗎？”

周漾深看了她一眼，側身讓陸安安進來。

門關。

“周小姐，我……”

陸安安表情有些掙扎不安，似乎是在做著什么思想斗爭，但最終，她還是開了口。

“能不能麻煩你離開時把小八也帶上？”

“……”

周漾雙手插在胸前，身體倚靠著墻壁，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是在問‘你覺得呢？’。

“我知道提出這種要求的我很無禮，但是我已經用盡了我一個作為母親的全部辦法，都沒有能力理解他，也沒有辦法幫助他，但是你可以！”

短短三天，周漾已經俘虜了顧小八。

而顧小八也只黏著她。

陸安安不敢想象，等明天周漾離開后，小八又會如何。

他是否又會縮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陸安安沒辦法想象，在見到小八正常的樣子后，再任由他恢復原狀。

“拜托你。”

陸安安朝周漾深深彎下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