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流言蜚語在整個大漢的疆域內不斷的傳揚。

德治已經在慢慢沉淪，公羊學說的人都已經開始了慢慢的引退，這個時候重啟德治對于很多人來說是一件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不想受到約束的，永遠不是那些日夜辛勞的百姓，因為約束他們的不是規矩，約束他們的是生存的壓力。

甚至于程昱都不需要費多大的力氣，只需要在大朝議之后，微微流露出一個小小的建議。

程昱只需要提出一個由頭，各個郡縣乃至整個天下的世家豪族和當地權貴地頭蛇，或者說這天下的聰明人，他們會自覺地融合在一起。

不為別的，就因為司馬公的一句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

不管這句話是在貨殖列傳還是說的眾人，現在這句話已經成為了很多人的理由了。

他們在自己有能力的前提下，不允許有人打破這條規則。

此時天下已經開始流言遍布，而益州之地更是如此，劉封下手穩準狠，但是益州世家也絕對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他們愿意順從，但絕對不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換一個忠心耿耿的名聲。

而且，在他們的眼中，這一切是他們祖祖輩輩數百年打下來的基業，憑什么給身邊這些窮苦的百姓農夫走卒。

就因為....他們窮？

他們吃不起飯去找老天爺，去找天子，去找朝廷重臣，又不是他們讓這天下大旱連年，讓他們流離失所的。

荊州的流民開始了返鄉，在仁德的名聲之下，沒有人敢于攔截他們，而官衙此時甚至都不敢去多解釋什么。

以為解釋，沒有用處，而且他們又何嘗不是既得利者？

看著越來越嚴重的流言蜚語，看著治下百姓的人心惶惶，劉備第一次感覺到心在慢慢的變冷。

“主公。”傅允及時出現在了劉備的身后，并且獻上了自己手中的圖冊，“此乃天水郡今年的賬目還請主公一觀。”

劉備接過來賬簿之后卻沒有立刻將布帛打開，甚至還將這東西握緊了。

“辛苦你們了，竟然還這般的盡心竭力。”

“主公非常人，我等自然是愿意在主公身邊盡心竭力，家族之中自然也愿意如此。”

“某家....突然覺得某家該改個自稱，變成老夫了。”

“主公春秋鼎盛，稱呼不過是是個說辭罷了，又能代表什么，跟隨主公者仍然會繼續跟隨，痛恨主公者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澤明這話說得，似乎意有所指。”

“允之意其實主公明白，我等不會因為家族亦或者他人的些許話語便被改變了初衷，跟隨主公也不僅僅是因為家中命令。

主公乃是仁君之像，我等也希望有主公這么一位英雄能夠挽救這萬民于水火。

只是這家中畢竟不是百年之間的家業，我們有的也不僅僅就是傳承，更多的是我等知道這世間最真的真相！

便是奴隸出身的百里奚，也有屢敗屢戰的名將兒子，也有一脈傳承留下。

我等先祖也不是天生地養的天之驕子，如今的百姓也不是沒有機會成為我等先祖那樣的人。

大家不過就是有著各自的選擇罷了，就如同我等可以選擇輔佐主公，親冒矢石，也可以選擇歸隱山林終老一生安安全全。

真正決定我等的是我等各自的選擇，以及承擔的風險，還有最后....得到的榮辱罷了。”

傅允說完之后并沒有再繼續深入，他知道自家主公會明白這個道理，多說則無意了。

劉備看著遠去的傅允，他知道自己終歸還是要做一個選擇，這雍涼，這荊益，這關中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選擇。

“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