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匕首,彎下腰將他的衣擺割下一截,然后站起身道“沒關系,用它當信物也好,至于庚帖你肯定也沒有,你就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吧。”
商言錫沉默了片刻,才緩聲說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梁錦妤一邊聽著,一邊用匕首劃破手指,將生辰八字寫在那截衣擺上,“這樣就好了。”
商言錫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梁錦妤將信物收好,眼中含淚看向他“商言錫,一路保重,我會等著你的,我會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回來娶我為止,別讓我等太久了。”
說罷,眼淚順著眼角話落,染濕了面頰。
商言錫滿心酸澀難當,只能一下一下點頭“好,我記著,都記著。”
梁錦妤張開雙臂,又哭又笑“那你抱我一下。”
商言錫上前兩步,伸手將人抱進懷里。
幸而帝君憐惜,沒有讓他配上沉重的枷鎖上路,否則他連抱一抱她都做不到。
若說此前都是虛情假意,到了此時此刻,他卻是真正將一個人記在了心里。
從今往后,他會時刻記著,他有一個未婚妻,他的未婚妻還在淮京城等著他,等著他回去娶她,無論多久,無論多難,她都在等著
哪怕他為了兄弟義氣跌進了深淵,哪怕他為了至親的妹妹走上了絕路,可至少,始終是有人記掛著著他的,如此,也就夠了。
再次啟程,商言錫心中那點不甘的激流,已經化為了平靜無波的淺灘。
自出生起,他就在兄長的光環下長大,兄長是尊貴的長孫殿下,是父親和母親寄予厚望的嫡長子,哪怕兄長平庸,帝君最后依舊選擇的是兄長。
而他,從一開始就認清楚了,他是那個陪襯,不能拔尖冒頭,不能搶了兄長的風頭,所以他盡量降低存在感,盡量做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只要爹娘愛他就好了,只要兄友弟恭,只要兄妹守望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他心底,他們是最親密的家人,他可以為了他們付出一切,所以在長嫂提出英雄救美的時候,他愿意站出去替兄長承擔。
在禁軍搜查到端王府的時候,他也可以按照長嫂的意思一力承擔,甚至后來他們推出妹妹替他頂罪的時候,他也可以義無反顧地去認罪。
他想,沒關系的,端王府少了他一個人依舊是端王府,沒有了他,爹娘依舊是兒女雙全,他可以為他們承擔一切。
可是他從沒想過,若是因此害了一個姑娘的一生該怎么辦,若是他不能如計劃一般娶她怎么辦?
當初提出此生只娶一妻是他的真實想法,他想補償她,可到最后,他終究是什么也沒能做到。
娶她不能,只娶她一人更是癡人說夢,到頭來,他對不起的,也只有她一人罷了
。
沿著官道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又被一輛馬車攔住了去路。
押送行官臉上出現了不耐,結果瞧見馬車的主人當即又把氣性都壓了下去。
林清芷掀開車簾,讓木蓮送了一袋銀兩,把人打法走了才下來。
商言錫沉默地看著她沒說話。
林清芷問“你可是怪我?”
商言錫搖頭“不怪。”
“為何?”
商言錫輕笑起來“權位之爭,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生在富貴如云的淮京城,又在權勢漩渦的端王府,即使不是我也會有別人犧牲,既然如此,是我豈不是更好?”
林清芷沉默下來,從嫁入端王府開始,不,應該說從出生起,這是她頭一回嘗到了愧疚的滋味。
她自認一切游刃有余,萬事皆掌握在她之手,可結局讓她真真切切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外真的有人,天外真的有天。
她以為自己掌控著一切,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別人可以隨時隨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