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北定定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忽然揚眉一笑,說:“的確。”
這兩個字一出,余漫的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遲鈍也好,溫吞也罷,都被那一瞬間的茫然和無措取代了。
絲絲縷縷的不忍纏上心頭,孟北挪開視線,故作輕松的扯了扯嘴角,又說:“有點兒累了,我想睡會兒,你看你……”
“哦……”余漫匆忙起身,差點兒帶翻了杯子,“我現在就走……”
略帶薄繭的指尖隱隱發白,余漫一口氣出了門,這才想起來松開手,毫不意外,掌心是幾道紅痕。
看了看,余漫呼了口氣,其實這樣才對。
看,就算是最近長出了繭,這雙手也不是她的,有些東西有些人,本來就不是她的。
回頭看了眼緊閉房門,余漫往門口去了。
住院部的電梯一小半都是手術專梯,足足等了十分鐘,余漫才搭到下樓的,可好不容易到了一樓,她還沒出電梯就聽見了好一陣噪雜。
醫鬧?
余漫看熱鬧的頭還沒探出去,就被沖到電梯面前的護士小姐攔了回去,后者一邊道歉一邊摁了關閉。
“不好意思,不是醫鬧,不要緊張,我們等一會兒就好了。是一對小情侶,姑娘不接受因為男生絕癥就分手,兩人鬧起來了。”角落里的醫生看了眼手機,沖一電梯的呆頭鵝路人說,然后一手摁著關門鍵一邊繼續看他手上的檢查單子。
余漫愣了一下,待在角落里沒吭聲,周遭的人卻都不約而同的掏出了手機,按鍵聲答答在靜謐的狹隘的空間里仿佛響在耳朵邊。
默默打開手機,余漫看著干干凈凈的桌面,開開合合關機鍵幾次,仰頭去看蹭亮的天花板,扭曲的人形和灰暗的手機屏幕光雜在一起,詼諧又詭譎。
叮——,余漫回過神來,看了眼手機,一條消息提醒靜靜躺在屏幕上,點開,果然……
是畫室私發給她的新工作安排表格。
余漫猶豫了一會兒,沒有點開,切進收藏夾里,轉了份文件給這個人,然后摁滅屏幕,把手機塞進兜里。
文名只有兩個字,辭呈。
“欸?你爸的情況好點了沒?”
安靜如雞的一群人里,不知道是誰驟然張了嘴,引得大家紛紛扭頭去看,余漫沒有看,但是,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
一回頭,有點兒眼熟,是電梯管理員,也就是俗稱的電梯小姐。
“問我么?”余漫不明所以。
“對啊,我看你這天天往醫院跑,人都瘦了。”電梯小姐自來熟,上下打量了余漫一遍,嘖嘖稱奇道:“所以說還是姑娘好,我要是病了,那兒子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余漫遲疑了一下。
“姑娘,你爸的情況好轉了沒有?家里就你一個嗎?沒個兄弟姊妹什么的?”
“……”
“嘖嘖嘖,再孝順也不能虧著自己,都要瘦成桿兒了!”
“……”
“欸姑娘,我兒子是這兒骨科的大夫,你看——”
余漫皺了皺眉,終于打斷了自來熟的長篇大論:“那不是我爸。”
“哦,親戚啊,那就更難得了,姑娘——”
“也不是親戚。”余漫扭了回去,看著墻面上的人影,狠狠吐了口氣。
不是親戚,好像也算不上朋友。
余漫恍然大悟,論起關系,原來他們倆屁都不是。
孤兒院金主和前孤兒,前未來公公和前兒媳,前金主和前情人。
一個一個都是過去式,而哪怕是過去式里,他們也從不是什么親密關系——畢竟情人關系時那是鄭語曼和孟北的同床異夢,與她,從來都無關。
外面的局面好像已經控制住了,還是剛才那個護士小姐,替他們開了門。
大廳人頭攢動,排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