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睛安靜的傾聽,待到張懷義說完,張直方看來時,她才慢慢睜開眼,微微側臉望去桌上搖曳的燈盞,搖曳的火光照著素凈的臉龐,好一陣,李寰才開口,說了聲。
“好狠的人。”
父子倆有些發怔的望來,不理解她為何說出這番話,計謀是好計謀,但要說狠,應該還不至于才對。
“殿下,你看出什么了?”
“面上看到的平凡,可都不平凡哪。”
李寰回想起聽來的過程,仿佛自己深陷其中,一點點的推敲,臉色變得越發不好看,她指尖輕敲了一下桌布,“那個叫耿青的,深知人欲”
如此說道一句,沒有發現人才的欣喜,反而有股擔憂,微微蹙眉起身走在燭光里。
“看似平平無奇的計謀,卻是一點點將那劉達引誘到了死地,為何?那是施計之人知曉劉達的欲,施計的過程也講究平凡,讓對方不易察覺,但詭定在言談之中”
張直方跟著皺起眉“殿下是說,這件案情背后的計謀,精髓都在話術里?”
“很有可能,也不全對。”李寰點點頭,也搖搖頭,“我非施計之人,并不知其中精髓,恐怕那人手下參與之人,也都知曉不全,只是按照各自任務做事,而且,大將軍好好想想,他為何要讓懷義等人參與進來?”
婦人看向一臉疑惑的張懷義,語氣頓了頓。
“就是需要有人替他收尾,將后續的麻煩都解決掉,也讓懷義等人過了看戲的癮,從他所得,殺死劉達,拿了對方家當,怕是這件事剛剛開始,他便已定好了所想的
父親受辱被搶,沒有當即爆發,可見其隱忍,暗地里將計劃一點一點的拼接起來,將人騙出長安殺掉,可見其狠,怕首尾不凈,讓懷義等人收拾最后的局面,可見其遠見,這樣的人很可怕。”
“可怕什么?我又不得罪他。”張懷義心里不舒服,嘴硬的嚷了聲。
廣德公主瞪了他一眼,隨即嘆口氣。
“你這樣心思也沒什么不對,既然相交,那就好生做好友,這樣,明日下午,你去尋他來見我。”
婦人叮囑了幾句便告辭離去,謝絕了父子倆相送,她出了庭院,坐上等候的車輦,吩咐了聲“回駙馬府。”
便閉上眼睛,陷入了思緒里,她在父子二人面前表現的剛直無私,實際上心里也有另外的心思,身為皇室,她豈能不憂朝堂,不憂城外那片廣闊的國土,有著無數的草賊橫行。
長安從來不缺人才,聰慧之輩如過江之鯽,從未斷絕過,可真用得上的,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她丈夫,駙馬都尉于琮,太過正直,根本無法插手盧相、鄭相之爭,更何況還有田令孜這個閹宦,急需一個手段狠辣之輩參與其中。
不過,還需要敲打、觀察一些時日。
風吹起的簾角,廣德公主看著外面已經宵禁的街道冷冷清清,偶爾才有幾家人戶還亮著燈光。
‘祖輩說的太平盛世,到底是怎樣的啊’
她望著外面夜色里的街景,想起了描述中,曾經的大唐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