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燃燒的銅鶴燈柱轟然傾倒,燈油沿著地磚縫隙緩緩流淌,身著龍袍的老人捏緊了拳頭,正說起緝拿耿青的事。
“其一眾黨羽皆不放過,這段時日,爾等知不知朕是如何過的?”
他咬牙切齒,看著地上燈油燃起淡藍火苗,拂袖走去一旁,面向敞開的殿門,“刑部捕快、那幫降臣個個都有份,此間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只是有一事,想不明白,這個關(guān)頭他們?yōu)楹尾粴㈦蓿俊?
垂首躬身的尚讓并沒有太多,余光不時瞥去外面,待黃巢聲音停頓的片刻,他急忙抱拳道“陛下,還請隨微臣出宮,那朱溫反了!張歸霸等三將不明就里,見我闖入皇城,說不得帶兵沖擊過來。”
聽著尚讓道出的原委,黃巢反而笑了笑,并不在意的擺手。
“張歸霸職責所在,待朕出現(xiàn),自然迎刃而解,至于朱溫當中定有其他緣由,他隨朕南征北戰(zhàn)多年,豈會無緣無故造反,朕非那種迂腐之君,待會兒見到他,問清楚再做定奪。”
言語間,老人跨出大殿,看著云端的日頭,深吸了口氣,掙開束縛的感覺,當真舒坦啊,擒拿耿青一伙,還有朱溫反叛的事,剩下的,該是好好治理這里了。
他想著,望去天云的視線忽地垂下,遠方一匹快馬疾馳,沿著宮道來到廣場,跳馬下來,飛快上了石階。
“陛下,朱溫攻打春明門甚急,他兵馬已站上城頭!!”
黃巢眉頭緊鎖,想起剛才自己說出的那番話,額頭青筋都鼓了起來,后方的尚讓急步上前抱拳。
“陛下”
然而,他話還未說完,馬蹄聲疾響,還未開口的一對君臣抬了抬視線,就見兩匹快馬幾乎同時趕來這邊,兩個令騎匆匆下了馬背,沖上石階就在前一個士卒兩邊,同時抱拳半跪。
“啟稟陛下,北面、西面斥候回報,發(fā)現(xiàn)李克用、鄭畋等唐軍節(jié)度使派出大量斥候在周圍。”
“沒有確認無誤?”尚讓將兩人叫起來追問,那邊的老人皺緊了眉頭,行伍多年,行軍打仗一旦出現(xiàn)大量斥候,那必定有大軍在后了。
那么朱溫突然反叛,攻打東門一切說得通了,黃巢眼下脫困,心里那點喜悅迅速被壓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只得帶上現(xiàn)有兵馬出城,傳令孟絕海等將與自己匯合,殺出長安,再圖后計。
至于丟下的一些兵馬,丟了就丟了,往后途中再補充便是。
黃巢閉著眼睛迅速將計劃在腦海過了一遍,當即下令移駕南郊,鄧州之前被朱溫打通,那里該是暢通無阻的。
收拾了宮中一些細軟,讓幾個宮女攙扶老妻上了御輦,黃巢也上了一匹雄壯的大馬,不適應的挪了挪屁股雙腿,忍著一些摩擦疼痛,催促著尚讓在前開路,與趕來的三個子侄出皇城往南去明德門。
一只只馬蹄聲、車轅滾動聲音里,老人回頭看了眼往后過去的朱雀門,握緊了韁繩,瞇起眼睛。
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他豈會不知是誰弄出來的。
‘縱然朕狼狽出逃,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收回視線,晃過的街道,延伸去的遠處,一支近千人的步卒行進飛快,沿途百姓驚慌散開,躲在四下,遠遠的望著他們沖往永安坊。
之前北面發(fā)生的混亂已經(jīng)傳開,春明門的事態(tài),剛才也傳了過來,不少民眾聚集自家屋檐下,或茶肆酒樓不敢外出,靜觀變化。
一時間,人心惶惶,街道上百姓來往匆匆,過去的街邊一座院門緊閉,耿青與謝瞳坐在樹下,眸地都是院中有些慌張的家人,兩人說著什么話,偶爾笑出兩聲。
“大抵就是這樣,黃巢根基不穩(wěn),急著稱帝其實已是取死之道,拋卻蜀地的李儇,各鎮(zhèn)的節(jié)度使也容不得他,這是活生生的打臉吶。”
巧娘抱著簸箕在王金秋叫喚下急急忙忙過去,謝瞳轉(zhuǎn)過臉來,繼續(xù)說道“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