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龍似得的軍隊頓時驚慌,后路也有敵人,說明已入對方埋伏,孟絕海等將大聲嘶喊,將命令一層層下達,極力維持秩序。
調動軍陣間,鄧天王縱馬過來,讓他們沖去東面突圍,尋找陛下,畢竟都曾是義軍將領,麾下兵馬多少,心里清楚的。
“朱溫正攻打春明門,過來伏擊的兵馬該是不多,老子去攔沙陀人,上回之仇還沒報,正好領教那什么狗屁李存孝。”ii
如此說著,粗漢一夾馬腹,口中暴喝“駕!”飛奔向了原野,呈在官道上的隊伍兩翼,一支支騎兵縱馬跟了上去,林野、一畝畝田地在視野中飛速倒退,迎面的風里,縱馬在前的鄧天王,視野那頭,遠遠的,一條黑影成呈橫線蔓延上來。
“呼嗬——”
那是北方蠻夷獨有的吶喊,不知多少的沙陀騎兵蔓延過燦爛的天光,飄展的旌旗,有著‘李’字迎風獵獵,卷起的煙塵里,無數翻騰的鐵蹄之上,一道道著皮甲、皮襖的身影在奔馳之中,抽箭挽弓指向天空。
“駕!”
鄧天王夾緊了大槍,粗獷的嗓門在風里嘶吼“準備——”
身后,以他為箭頭的騎兵四散開,下一刻,猶如蝗蟲般的箭雨掠過天空傾瀉而下,一支支羽箭拋落四散開去的騎陣,大多釘在地上,被馬蹄踩斷陷進泥里,一些扎入人身體、馬的身軀,頓時人仰馬翻,將上方的騎士重重摔了出去,被狂奔的同伴拋在了后面。ii
兩邊都在接近,涌來的沙陀騎兵幾乎在同時翻出了鋼刀、長矛,為首的鄧天王已經能看清對面狂奔的沙陀人面孔了,他眼中血絲布滿,瞪大了眼睛,挺著大槍猛地朝前一刺。
口中大喊“殺!”
槍頭沒入對面狂奔而來的沙陀人胸腔,頂著人飛的同時,兩邊轟隆隆的馬蹄聲拉至零距離,狂奔的雙方騎兵,轟然撞在了一起,刀光、長矛撕裂衣甲血肉,戰馬與戰馬相撞,發出筋骨皮肉破裂的一連串悶響,瘋狂殺入對方陣列。
“李存孝——”
鄧天王挑飛一個沙陀騎兵,抹去臉上鮮血仰臉大吼,“出來與老子廝殺!!”
咻!
一支羽箭劃過奔走廝殺的身影縫隙,鄧天王本能的拔刀朝那邊猛地一斬,將箭矢斬開,目力所及的前方,一員沙陀將領,著獸頭披膊,銅鏡鎧騎一匹火紅的戰馬背上,一襲白披風獵獵翻卷。ii
目光威凜的正看過來。
與此同時。
呈橫線蔓延而下的沙陀騎兵,正中間的騎兵與齊兵糾纏,兩側的沙陀人如同鳥雀扇開的翅膀,繞過了中間的戰團,朝著撤離、突圍的孟絕海率領兩萬余人背后沖去。
這邊,已經與攔截的朱溫兵馬殺做一團的孟絕海、蓋洪、孟楷等人聽到來自后隊的嘶喊,下一刻耳中馬蹄聲自后方轟鳴咆哮。
“走,不要戀戰!”
蓋洪舍了龐師古,推開對方一刀回頭,沙陀騎兵鐵蹄蔓延,如潮水般自原野上沖擊而來,繞過那邊廝殺的兩方騎兵,猶如巨人的手臂,環抱這邊的后隊。
然而,他的聲音終究渺小,被周圍凄厲的叫喊、兵器的碰撞掩蓋了下去。他看著已經環抱而來的兩支沙陀騎兵,嘆了一口氣。ii
下一刻,殘酷的廝殺瞬間在后方掀了起來,整個往前沖的陣列終于在堅持了半柱香后崩潰了。
士卒瘋狂叫喊,滿地亂跑,眼中俱是惶恐,然后被沖散,只得不要命的往前沖擊,將前面與龐師古、丁會作戰的孟絕海等人軍隊沖的東倒西歪,一時間,軍陣亂了,被龐、丁二人抓住機會正面掩殺過來,硬生生將萬余人的兵馬撕成兩半。
“走走!快走!”
“后隊的不要亂——”
無數的嘶喊慘叫夾雜在全是倉惶奔走人影當中,孟絕海、孟楷等人殺了數人,見無法挽回,只得帶上親衛突圍朝南面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