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陰沉,云下片片雪花搖曳飄零,某一刻,有‘咚’的鼓聲傳來,震的的那片雪花偏飛去了別處。
咚!
咚!
咚!
無數腳步壓著中軍傳來的戰鼓聲,邁著整齊的步伐,兩只步卒軍陣壓著長矛、刀盾徐徐推進,弓手抽箭挽弓跟隨后面,朝天空拋射。
箭矢如蝗劃過長長的軌跡,黑壓壓的一片覆蓋了前方同樣推進過來的齊軍陣列。
“舉盾——”
蓋洪騎馬持刀在隊伍后面大喊,行進的軍隊,步盾翻起一面面盾牌將身邊同僚掩在身下,片刻,箭雨落下,聽到的全是呯呯的箭頭釘在盾牌的擊打聲,也有人發出痛呼,抱著中箭的肩膀、大腿在地上打滾。
“撤盾,殺啊——”
箭矢落盡的剎那,將官的聲音在盾牌上下嘶吼,高舉的盾牌‘嘩’的翻下,前行的一道道身形沒有了任何陣型,沒有了任何約束,猶如決堤的洪水,片刻間,狂暴的朝對面保持陣型推進過來的兩支朝廷兵馬席卷過去。
“殺!!”
無數的怒吼吶喊,震徹原野,地面都在邁開狂奔的一只只腳下顫抖起來,兩邊兵卒看著對方越來越近,俱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死死捏住手中的兵器,瞪大了眼睛。
然后......轟的碰撞了上去!
無數的刀光槍林從對面刺來濺起血花,同樣無數的身軀飛撲揮開刀光,以不同的沖勢層層疊疊的撞在了一起,人聲歇斯底里吶喊,一柄柄長矛照著人的身體瘋狂捅刺,穿著尸體,更多攜帶沖勢的齊兵瘋狂撲擊撞上來,陣型都在對沖下歪斜。
“啊啊啊——”
這邊王重榮、朱溫不斷發下各種命令,傳令的騎兵來回奔走,一層層一列列步卒踩緊了地面,不停后移里,咬牙攜全身力道與同伴一起發力,將交織的鋒線擠壓回去,盾牌與盾牌相撞摩擦,兩邊刺來的長矛、刀鋒瘋狂在人群中掀起血花。
“爾等已無退路,不以死相搏,更待何時!”
無數的腳步飛奔,人群中,蓋洪騎馬舞刀暴喝,督促軍法隊上去壓陣,隨后被擁擠的人潮擠到了后面,更多的鋒線正在形成,那邊朝廷的兩支兵馬也打出了兇性,站穩陣列之后,以最為猛烈的姿態給予反擊。
兩支千余人的輕騎沖出中軍兩翼,迂回的方式穿插戰場兩邊,然而這邊齊國中軍大旗下,黃巢抬起手,鄧天王失蹤,孟絕海帶領僅剩的一千騎兵加入戰場,老人抬手的剎那,縱馬持槍帶著千余騎兵沖出中軍側翼,準確的直奔那迂回戰場穿插的兩支唐騎其中一支。
一千對一千,之前也都有交過手,底細兩邊都清楚,穿插戰場的那支唐騎似乎就在等對方出來,行進中改變了方向,朝對方迎了上去。
“嗯?對方沒有驚慌......避戰。”
孟絕海在人群中緩下速度,看著從身邊飛奔而過的一個個麾下,陡然有馬蹄聲自北面而來。
不好!
幾乎本能的偏頭,望去更加濃密的蹄音方向,那邊屹立中軍的黃巢也在此時跟著望去。
陰霾的天空之下,騎兵浩浩湯湯推進蔓延,將近三千的騎陣猶如海潮洶涌,密密麻麻起伏,無數飄落的雪花都在剎那間迫開——在最平坦的地勢發起了沖鋒。
轟隆隆——
蹄音如雷霆在大地席卷,為首沖鋒的身影騎在赤紅戰馬風馳電掣,披風翻卷,一身獸頭披膊銅鏡鎧,持一桿禹王槊拖行地面泛起一道道泥塵。
一片片雪花貼著他臉上、視野間紛飛飄過,好似不在人間,戰馬飛馳,劇烈的抖動讓他全身肌肉都在甲胄下顫抖。
這不是緊張,而是從未有過的激動,十幾歲時,他便與義父的軍隊硬碰硬,殺將、奪旗不在少數,而眼下,是另外一番意義了。
永安坊內,他記得兄長叮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