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坊小院,積雪無聲的滑落沉甸甸的枝頭,灶房檐下,大春、竇威、趙弘均蹲在那里,邊吃零嘴,邊看著樹下的身影,還有閣樓那邊的宦官,不時嘀嘀咕咕兩句,不知說什么。
巧娘舀了熱水摻進水壺,輕搖碎步過去樹下將茶杯續上,微微俯身又倒上一杯,偷偷看了眼看書的先生,抿嘴輕喚了聲:“先生,茶好了。”
“有勞巧娘了。”
耿青放下書本笑著朝她說了句,小姑娘學著不知哪里學來的小步,晃著細腰,就算冬衣厚實,裙后的屁股也凸顯的豐潤。
故意擺的.......估摸跟從白蕓香那兒學來的,這女人又教了些什么......看來得找機會給她說說了。
耿青正想著,視野間陰了陰,風塵仆仆的身影坐到了對面,端起熱茶抿了一口,九玉一路馬不停蹄趕回長安,回到永安院落里,吃了王金秋特意給他溫的飯菜,方才在檐下休息,眼下坐過來,大抵是要說起正事。
“黃賊已死,想必陛下不日即將抵達長安,塵煙落下,郎君做何打算?”
兩人年齡相近,飛狐縣結下了些許情誼,到的如今長安兩年,彼此之間常有來往,說話間沒有任何高低之分,而且耿青從未因為九玉的身份而看輕,這點讓青年宦官一直記在心里,在他面前,才覺得自己像一個完整的人,被公平的對待。
說起這個正事,耿青其實心里多少有些空落落的,黃巢還在時,多少有個對手,可以去想,此刻腦袋都被裝進木盒放在不遠的屋檐下,頓時像是失去了目標,泛起了一種無事可做的微妙感覺來。
眼下被九玉問起接下來的事,耿青想了想,笑起來:“后面的事有何可想的,沒事最好,各得安逸。陛下回京,安頓好一切,就該是論功行賞了,大抵也能混個京官來當當,還是像齊庭那樣位極人臣就別想了,了不起四部選一個,當個頭頭。”
“郎君就沒大志向?”
“多大?當宰相,還是當皇帝?太累了,成天不是處理政務,就是忙著造人、培養后繼者,說是坐擁天下,可連京師都出不了幾回,天下江河山川看過幾眼?說是前呼后擁,從者百萬,可都是沖你身份罷了,剝了那身衣服,跟那盒子的老頭有何區別?”
做為后世之人,耿青接受的信息比這個年月的人都多,皇帝固然讓人羨慕,可難有自由。
說是揮揮手,血流成河,可沒事誰想著殺人玩兒?除非心里有疾之人,古代人口本就少,殺那么多,多久才能填補上?
權利固然大,卻只能站在宮宇間,仰望天空。
那邊,九玉被他一句話給堵的說不出話來,端著茶杯好半晌都沒緩過來,也就面前這位像狐貍一樣的青年,才敢隨口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郎君說的,大概有些道理吧.......”九玉抽了抽嘴角,低頭吹去杯口裊繞的熱氣。
耿青笑了笑,也端過茶水抿上一口:“也就你我兩人說說罷了,真要到外面,我還不敢,說不得第二天就被押著去菜市口砍腦袋了。”
語氣頓了頓,耿青呼出一口白氣。
“當年來長安,其實不過就想撈一個小官當當,照顧完家中二老后,若是娶妻生子,就帶婆娘娃娃尋個好去處,逍遙快活;若孑然一生,便學了武藝仗劍江湖,縱馬天涯。”
九玉點點頭:“是個好想法,不過郎君這身板,怕是出了長安,不到兩三里就被人劫財了。”
噗!
耿青剛喝進嘴里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坐在那兒頓時笑起來,這樣的想法確實接近現實,這世道混亂,剪徑強人多如牛毛,沒秦懷眠、九玉,哪怕竇威、唐寶兒那樣的武功出門的話,最好成群結伴才是正理,不然死在那兒,臭了都沒人知曉。
之后兩人又聊了其他,待皇帝回長安,九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