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抿了口兒媳王氏遞來的酒水,朱溫愜意的舒了一聲,搖搖頭:“不成,那邊你不熟,過去也難有作為,為兄知道你想子明了,想跟他見見面,可是啊.....長安還需要人呢,到時候,我讓友倫留下,他是李曄身邊宿衛都指揮使,由你在外援手,為兄就放心將長安交到他手中。”
他說話聲音很小,兩邊陪酒的王、張二女卻屏住呼吸,安靜的傾聽,朱溫喝斥了句:“繼續吃飯。”
嚇得兩個兒媳婦連忙將臉偏開,挪著凳子遠離了一些,朱溫哼哼兩聲,這才壓低了嗓音繼續道。
“為兄根基俱在汴州,如今出來一年,總得回去坐鎮,省得有宵小見我不在,趁機亂來。”
“確實如此。”
耿青有些遺憾的嘆口氣,惹得朱溫哈哈笑出聲來,周圍的安靜這才打破,重新熱鬧起來,身影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氣氛熱烈之中,耿青也得到朱溫授意,端了酒水過去跟那朱友倫說話,對方表情不自然,看著比他年歲還小的耿青,有些不屑,可看到朱溫望來的目光,只得與耿青輕碰了一下,耐著性子坐在一塊說些話。
套了交情,朱友倫語氣不那么生硬冰冷,但臉色高傲并未減去多少,耿青自然看得出來,只是笑了笑繼續拉著對方聊些家常,論臉皮厚,能甩這朱友倫十條街。
端起酒杯朝對方敬了敬。
“友倫賢侄,往后長安這邊,你我當攜手進退才是。”
朱友倫嘴角抽搐,顯然被這話氣得,可礙于叔父的面,只得碰了一下,捧著酒杯側開身一口飲盡。
“尚書令所言,友倫記在心里,若無其他事,我與幾個兄長還有其他話要說,尚書令不便聽。”
朱友文、朱友珪見狀,連忙過來打岔,緩和中間關系。耿青與他們也都一一喝了一杯,一連幾杯下來,腳步虛浮,走路都有些搖晃,回到朱溫那邊,臉紅的嚇人,連連擺手拒絕了朱溫舉來的酒杯。
“兄長,青實在喝不下了,不得不先退席,回去休息。”
朱溫勸說,耿青執意要走,便起身送他,那邊朱友倫起身也告辭,他是宿衛都指揮使,不便久留的,需時常看顧皇宮那邊,干脆代替朱溫將耿青送到門外,他翻身上馬,緩緩來到車前,隔著車簾低聲道:“別以為跟我叔父稱兄道弟,在我面前你還不夠格,待叔父回汴州之后,長安之事,你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別做正事,少摻和進來。”
說完,一勒韁繩調轉馬頭,帶著一隊百余人的宮中禁衛去往街盡頭。
風吹過簾子,醉酒的耿青撐著下巴靠在軟墊上,馬蹄聲遠去時,他睜開眼睛,眸地清澈透亮,哪里有什么醉意。
低聲說道:“大春,走吧。”
“駕!”
馬車隨著侍衛隊伍駛出清冷的百官府舍大街,匯入熙熙攘攘的西市人群,往光德坊過去時,經過一家酒樓,有杯盞從二樓拋出,呯的落在馬車頂上。
前面騎馬的竇威回頭暴喝:“誰——”
嗡的巨響,震的周圍人捂住耳朵蹲去地上,耿青掀開簾子,抬起目光望去,二樓柵欄,一身黑色衣袍的中年男人靠著檐柱,手中懸著青翠的瓷壺,須髯飄飄。
“懷眠兄?”
“尚書令官居一品,又是梁王座上客,竟還記得昔日舊友,不妨上來喝上一杯?”
聽著語氣不對,耿青微微蹙眉,還是掀簾下了馬車,帶人走進了酒樓,店家伙計早在門口就聽到了剛才那話,哪里敢怠慢,連忙在前面引路,恭恭敬敬的將耿青送上二樓。
上面,沒有幾座客人,秦懷眠所在的席位,還有王飛英在,臉上多有怒色,正看著上樓來的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