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柳平章之言,你認為如何?”
書房悶熱,耿青笑著舉杯抬了抬,迎著朱溫,將酒水喝盡,扯了下衣襟,讓里面皮肉透透氣,這一動作里,腦中思緒其實正飛快的轉動。
逼皇帝禪讓,自古不少人干,當然也有善終的,但這里有個前提,那便是皇帝善待一起開疆擴土的文武,新朝還能延續(xù)百年以上,否則到了后面,兒孫輩容易被清算,自己的墳可能都會被人刨了。
可據(jù)他對這段歷史的模糊記憶,朱溫好像也沒撐太久就沒了。
做朱溫的從龍之臣,那他往后還有數(shù)十年,就不得安生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除了不讓出洛陽,有囚禁熬鷹的意思,朱溫對自己還算不錯。
吃人嘴短、拿手手短、玩人......
呃,后面的話不能說。
思緒偏了偏,耿青心里復雜,不過還是有了主意,放下酒杯從席間出來,鄭重的抬起雙臂,左右平舉環(huán)抱到胸前拱起手。
“兄長問青意見,那我所說,兄長可能聽進去?”
“季常若說的有理,為兄如何聽不進去?我豈是那種忠言逆耳之人。”朱溫能見耿青開口,心里暢快,之所以喜歡這青年,一來有相同喜好,能鳥到一個壺里;二來耿青所思,角度與他,與其余人多有不同,就算不同意,也可做參考。
他摸了摸濃須,豪邁的揮開手。
“兄弟心里有什么話,在這里直說無妨。”
“兄長想進一步,青覺得眼下不是時候。”耿青照著本心說了這句,不等前面的朱溫皺眉開口,急忙連上,繼續(xù)道:“兄長走到今日,每一步麾下眾人俱能看到,心里也期盼,有一日也能做那從龍之臣,為弟也是如此,然.....”
耿青垂下雙手,捻著頷下一溜須尖,單負一只手舉步走動,那邊的朱溫、一側的柳璨,以及守在門口的牛存節(jié)都安靜傾聽他接下來的話。
“.......然,當今陛下由兄長扶上帝座,不過短短月余之數(shù),當著眾文武之面,說的那番話,仍舊記憶猶新,倘若兄長將那些撕去,這個時候登上帝位,無論名義、仁德都會被人不齒,此乃其一!”
“其二,失去唐庭約束,兄長稱帝,其他藩鎮(zhèn)節(jié)度使,就有攻訐兄長借口,到時紛紛響應,南有吳越,西有川蜀,北有晉王李克用,如此這般中原便成了四戰(zhàn)之地。”
耿青伸起第三根手指。
“三.....兄長可做好了當皇帝的準備?”
前兩件,讓朱溫上頭的熱血降了下來,畢竟想著那龍椅,許多事上便想的不夠全面,眼下被捅破說出,臉色雖說不好看,仍舊問道:“第三何意?”
“帝王無家事。”
耿青拱起手:“兄長若當皇帝,何人可配太子位?將來誰有能力挑起一國?青與梁王乃兄弟,如此說話可能難聽,但句句為兄長考慮,還望莫要氣在心里。”
以朱溫性子,要說不氣,那肯定是假的,若是外人,說不得已經讓牛存節(jié)拖出去砍了。可他與耿青稱兄道弟多年,情誼上旁人就無法比,尤其最后這句,他氣也發(fā)布出來,畢竟能當著面敢說這番話,可見心誠,他又非蠢人,豈會不明白好意。
“季常能說這些話,那是將朱某當做真兄弟,我豈能怪罪你。”朱溫腦袋降下溫度,被說教一番,恢復往日理智,那邊柳璨想要開口,都被他揮手打斷,“平章事就不要說了,我兄弟之言,甚有道理,先前熱血過頭,就想著那張椅子,差點踏入萬劫不復。”
朱溫站起身,沉吟了片刻。
“稱帝確實為之過早,就讓那李柷茍延殘喘一段時日吧,待我將季常所說那些準備妥當,才稱帝也不遲。唉,朱某到底是常人,若是誘惑,還是難以抵擋。”
“兄長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