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白云遮去日頭,天空之下,激烈的廝殺還在瘋狂持續。
渡河后倉促結陣的梁軍且戰且退,高舉的盾牌防范射來的箭矢,叮叮當當里,暴露的側翼被沙陀騎兵找準了機會一頭撞了進來,刀鋒、長矛瘋狂的遞出,血肉在戰馬、盾牌擠壓下飛速爆裂。
王彥章一槍插進沖來的戰馬頸脖,雙腳死死蹬在地上,被硬生生推的后移劃出兩道溝壑出來。
“死啊——”
馬血流到槍柄,與手上汗漬混雜的一刻,他偏頭躲開馬背上方的沙陀騎兵劈下的一刀,歇斯底里的大吼,幾乎全力一拉,槍身彎曲的剎那,戰馬‘唏律律’嘶鳴,帶著上面的沙陀人轟的側翻倒地。
周圍梁軍士兵一擁而上,亂刀將沙陀騎兵砍死。王彥章擦過臉上沾染的血跡,抬槍嘶吼:“守好此處!”
他四周,陣型已呈出些許混亂,殺入陣列的黑鴉軍縱馬沖撞人群,試圖從里面瓦解陣列的堅持,一片人仰馬翻里,更多的梁軍士兵涌過來,他們并非當年長安朝廷那些老爺兵,多是跟隨朱溫南征北戰的兵卒,兇悍的緊,一個照面,付出十多人的代價,拿身體、槍林將沖進陣列的沙陀騎兵擋了下來。
失去速度優勢的騎兵,伺機跳馬,籍著戰馬為遮掩,拔出刀鋒與襲來的梁軍糾纏,刀鋒碰撞槍林,呯呯呯的金屬交擊聲里,王彥章帶上親衛朝這邊趕來,萬余人組成的軍陣并不大,十來步間已靠近過去,捉槍指去依靠戰馬的百來個沙陀騎兵,大吼:“殺——”
他身邊親衛、附近的梁軍兵卒響應的齊齊大吼:“——殺!”下一刻,數百人奮力蹬出腳掌,盾牌、槍林幾乎全力撞了過去。
正應對前方梁軍的沙陀兵來不及,就被沖來的數百人一鼓作氣淹沒了下去,其中一人目光兇戾做著反抗,“哇啊!”的怒吼,揮刀劈向王彥章,便是‘噹’的一聲,刀口被槍桿擋下。
一旁親衛沖上,將沙陀兵抱住,王彥章反手從腰間拔刀,寒光瞬間抹過那人頸脖,上一秒還在肩頸的頭顱,頃刻間拋飛起來,隨后落入人堆當中。
這支沙陀騎兵好生難纏......
他心里閃過一絲不安,這不像是普通的騎兵,士卒都這般兇悍,領軍之人怕是更加厲害,難道巡視北岸的,是李存孝不成?
念頭劃過,重重疊疊的陣線之外,一支支一道道交織的洪流圍繞著梁軍陣列奔行射箭,試探的一撥沖擊,已經被淹沒在那萬余人的陣列里,便沒再繼續向里突破,而是改變了策略,進行襲繞,伴隨對方陣列移動而擴大范圍。
遠處奔行的一匹火紅戰馬背上,李存孝觀察著形成一個大圓舉盾防御的梁軍陣型。
沒有第一時間直接殺進里面,自有他自己的顧慮,眼前不過是吸引他注意的棋子罷了,從潼關方向渡河而來的,才是南邊的主力,擊潰這一萬梁軍,與戰局根本無濟于事。
“但不擊潰這支梁軍,就難以分身乏術對付那邊的梁軍主力。”
大抵這樣的想法之中,李存孝騎馬沖出奔襲的馬隊,高舉禹王槊,呈圓奔行的黑鴉軍一一朝他這邊集結,重新組成了鋒矢陣型。
沒有多余的命令,原野上,大地在奔涌的鐵蹄下再次震抖起來。
五千黑鴉軍跟著主將洶涌飛奔,進入箭矢范圍,梁軍陣列射出箭雨覆蓋而來的同時,奔行的一支支騎兵再次加速,李存孝打出的手勢里,各支領頭的騎將帶領各自麾下左右分離,轟隆隆的聲響里,猶如巨人的雙拳,向著前方射箭的巨圓環抱而去。
映入眼簾的,是梁軍弧形的側面,一面面大盾杵地立了起來,如林的長矛轟然架出,鋒利的矛尖密密麻麻的刺在了沖擊而來的戰馬、騎兵甲胄上,槍鋒刺破鎧甲、鉆入血肉,馬匹悲鳴聲里,攜著高速的沖勢,擠斷了長矛壓著前方的盾牌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