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跑過林野,馬蹄聲、腳步聲正延伸下去。
耿青望著遠方宜人的丘陵、平原,偶爾還有裊裊炊煙在遠處農家升起,后面有腳步聲跟上來,他側了側臉。
“嗣源,依你多年行伍經驗,換做你為梁軍主帥,該如何應對?”
身后的身影上前見禮,隨后也望去山外的景色,看了看旁邊的石敬瑭,低聲道:“回先生,固守城池,或依據險道,徐徐推進,驅趕契丹騎兵。不可與對方平原野戰。”
“倒不如先修其好,再想辦法。”這句是石敬瑭說的,他見李嗣源開口,也忍不住說了自己的見解,若是能讓這位監軍高看一眼,往后就不會有那般多的苦日子了。
風吹來,脫出發髻的一絲頭發在風里輕搖,耿青看著山外點了點頭,笑了兩聲,這兩人其實說的也不錯,五萬騎兵,確實不能野戰,契丹連年征戰皆是大盛,養出了睥睨天下的氣勢來,就算同樣相對數量的兵馬對陣,僅僅氣勢上,就壓過對方了,戰斗力也會提升一大截,可若是遭受失敗,拔高的士氣自會低落,引出巨大的反差。
這點,耿青出洛陽時,連夜看的兵書上講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那你是耶律阿保機,到的眼下,會如何做?”
“撤走!”
李嗣源不假思索的說出口,他不是有多熟悉契丹人,而是分析眼下的局勢,對于契丹而言,并沒有太大的利益可圖,既然李克用已敗,再耗下去,意義并不大,說不得在臨走時,還能劫掠一把,帶些人、畜生回去,也不算白來一趟。
聽完分析,與耿青心里想法差不多,楊師厚領軍穿插太行,繞自莫州北面,為的就是放出明確信號,讓契丹人知難而退,真要與五萬騎兵決戰,只有老子抽了的人,才會生出這般想法。
說了一陣,耿青騎上馬背讓石敬瑭牽著,一路下去山腳與楊師厚、王彥章等將匯合,同時,也派出偵騎繪制地形,偵查契丹人兵馬,若是還能聯系上葛從周的軍隊,那就更好了。
立起的臨時營地,龍驤軍組成小隊在周圍巡視起來,步卒歸營休整,大帳之中,楊師厚、耿青坐在一起,說起了接下來的事,是否發起佯攻,試探這支契丹人的實力,隨后又商議了聯系葛從周的兵馬的事宜才在午后散去。
連續半月的趕路,眾人都疲憊不堪,輪批次的進入休息,到的第二日一早,耿青從軍營喧囂里醒過來,便聽到派出去的偵騎帶回了葛從周的書信。
“契丹人正在撤兵?”
楊師厚頗有些驚訝的看著信上內容,上面葛從周的字跡里,同樣透露出疑惑,顯然這個時候他也是不理解的。
不過,帳中右側席位的耿青倒是面色平靜,契丹人撤軍,正和他跟李嗣源說的一樣,無利可圖,留下來繼續廝殺,只有腦殘才會這般做。
帳中俱是沙場宿將,倒也不會因為契丹胡人撤走,就掉以輕心。
“不管他撤不撤,我們只需在這方穩穩扎下來,以防契丹忽然調頭殺回來。”
“契丹無利可圖,撤軍是必然。但耶律阿保機非等閑人,確實不能疏忽。”
楊師厚點點頭,將信紙放回簡陋的案桌,片刻,他派出大量偵騎散出去,少有碰上契丹斥候,偶爾碰上,對方也不糾纏廝殺,遠遠望來一眼,便拉開距離走掉。
梁軍偵騎沿途追尋,也匯合從南面過來的葛從周軍中斥候,開始大面積的掃蕩莫州以西這片曠野,驅散契丹斥候后,一股股大軍的痕跡,終于暴露在了他們眼前。
莫州西面向北三十里,處在臥虎丘下的契丹大營,一支支騎兵進出,立著的木欄、轅門被推倒點燃,顯然已在撤軍了。
大量的騎兵呈長列向北延綿而去,浩浩蕩蕩的騎士猶如一條長龍貼著地面蜿蜒而行。看到這一幕的梁軍偵騎,避開了巡視而來的契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