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匯報而來的信息,數道洪流穿過幾座丘陵腳下而來。
將近四萬人的弓步兵馬,盾卒在前,矛兵如林徐徐推進,大量的蜀地弓手零零散散分部各列,跨入戰場邊緣,弦上箭矢開始劃過天空朝戰場跑動的一支支騎隊進行拋射。
這是壓制戰場上騎兵活動的范圍慣用的戰術。
八千人組成的雍軍騎兵,此時也注意到突然出現的蜀軍步陣,隨著夏魯奇發出撤兵的命令,牛角號吹響,領隊的都頭吹了一聲口哨,帶著各自麾下拼殺一記,從分割開來的戰場中迅速抽身。
戰場上,一直被分割的蜀軍步卒早就聽到了自家戰鼓聲,眼下哪里肯讓這些騎兵輕易離開,舉盾的步卒微蹲,后方槍林憋著一口氣,猛地齊齊探出,騎隊奔涌的線路上,一片片血花濺起的同時,人的、馬的慘叫連連響起。
更多的還是抽身出來的騎兵來到戰場側面,反手拔出角弓,朝蜀軍陣列給予還擊,掩護后面尚未出來的同袍。
夏魯奇兜轉馬頭,來回跑動幾步,望著正在脫離戰場的麾下騎兵,看了眼身邊正在集結的親衛營,以及趕來的各廂馬軍,仍由五千騎左右。
他將大槍猛地插進地里,四下錦袍一角,拔刀系在手上,咬住死死一勒,高舉過頭頂,大聲吶喊:“——隨我來!”
“哈!”
五千騎短暫的爆發出高亢的嘶喊,幾乎在同時加緊了馬腹,操作韁繩促馬迅速排出了矢鋒陣,無數戰馬排開晃著鬃毛噴出粗氣,焦躁不安的刨著蹄子,隨著抖動韁繩的指使過來,一只只馬蹄開始邁開,漸漸加速。
那邊戰場上,正圍困拖延僅剩兩千不到的雍軍騎兵的蜀兵此時也注意到了變化,指揮使回頭看去,是密密麻麻的騎陣此起彼伏的跑動起來。
轟隆隆的馬蹄聲猶如海潮般延綿,向著這邊發起了沖鋒。
“防御......防御——”
他低喃了一聲,隨后歇斯底里的大喊,周圍的蜀軍迅速列陣,一面面盾牌頂在了身前,然而,戰場上因為被分割的緣故,蜀軍陣列并不密集,百人、數百人的方陣散落到處都是,此時頂在最前方的,不過三百人的陣型,正與另一邊兩百人的同伴圍困一支失去沖勢的五百雍軍騎兵。
頂在沖鋒路線上的盾卒僅僅數十人,后面就算有百余人的槍林,面對浩浩蕩蕩沖來的五千騎兵,顯得蒼白無力。
不少人臉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伴隨腳下傳來的震動,渾身都在微微發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下一刻,鐵騎猶如潮水般涌來。
奔涌的騎兵突入槍林,騎士被尖銳的長矛捅穿身子,碩大的馬軀高速撞去前方的盾牌,然后傾倒,將對方壓在了身下,硬生生滑出長長的血線。
高速沖鋒的騎兵猶如海潮般延綿拍響,人的肢體、盾牌的殘骸瘋狂拋飛半空,數十個盾卒轉眼淹沒在了浩浩蕩蕩的馬蹄下,百余人的槍林瞬間被突破,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弭在沖鋒的塵煙下。
狂奔的馬蹄絞著人的血肉瘋狂踐踏,沖入敵陣的騎兵棄了長矛,拔出腰間橫刀左右橫斬,鮮血爆裂飛濺、頭顱掀飛、殘肢斷裂帶著滾熱的血氣落在地上,被一雙雙腳掌、沖來的馬蹄踩進泥土。
“走,撤走——”
打開了一道缺口,夏魯奇沖在人堆當中不斷的嘶喊,他目光看去的方向,結成大陣的蜀軍陣列開始從三個方向合圍,為首的將領站在戰車上,舉著佩刀指著這邊不知喊著什么。
“走!”
夏魯奇最后再大喊了一聲,他明白再不抽身,連他都有可能折在里面,當即帶上親衛,瘋狂向后退,傳令的輕騎在一旁不停吹響號角。
戰場上廝殺的雍軍騎兵這才叫上之前圍困的同袍迅速脫離,朝著唯一沒有合圍的方向沖了過去,哪怕知曉這是圍三缺一,夏魯奇也不得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