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咱們已經讓他們家中親人上了戰場,就不能再在這些事上虧欠。”
言罷,老人也累了,讓長子周光輔與諸將再合計合計,然后送他們出府,自己則先告辭回后院歇息。
老妻早已在等他,一旁還有幼子周光遜在說笑,看到父親回來,正了正神色,禮貌的拱手告退,走出房門,老人忽然叫住他。
“光遜,這些時日,勞煩你了。”
“孩兒武藝不長,不能像父兄那般上城墻殺敵,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陪母親說說話也是該的。”谷碇
周德威笑著點點頭,這也是幾日來第一次笑,打發走了兒子,便進屋由得老婦人替他卸甲。
“年輕時候啊,你也替為夫這么做,到老了,還親手卸甲,給你找來那么多丫鬟,也不知使喚。”
沉重的肩甲呯的掉去地上,老婦人也沒管它,又去解另一邊,臉上也有著笑容:“她們吶不懂,手腳不利索,妾身早就熟悉了,你看,一抹手的功夫。”
說著,另一頭的肩甲也落去地上。
老婦人隨后又替丈夫將披風也解下掛去架上,口中也嘮嘮叨叨,“都打了一個多月,什么時候是個頭?那契丹人,是不是都那么不要命?”
“那有不惜命的人。”周德威寬慰著老妻,一身沉重卸去,摟著妻子坐到床前,“不過軍令難違罷了,契丹人兇悍,可為夫手里的兵將也都不是吃素的,縱然人少,也要殺一個算一個。”
“夫君。”
老婦人輕喚了一聲,握住丈夫的手,輕撫著掌心上的粗糙,“打不過,咱們也要打,不可投降啊,了不起舉家而亡,也不做蒙羞祖宗的事。”
“放心,我周家就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數十年的夫妻,猶如年輕時候,有著說不完的話,坐在床沿緊緊靠在一起,望著敞開的窗欞外庭院夜色。
夜色漸漸深邃,到的天空再次放亮,老人身披甲胄,走出府邸,看著送到門口的老妻,翻身上馬重重抱拳,便揮鞭抽響。
“駕——”
帶著麾下數百親兵趕往北墻,寬敞的街道人跡稀少,大多都躲在家中,不久之后,戰爭的鼓點在城外敲響,背后蘊含的意義,讓無數普通百姓感到戰栗,城池一破,他們將面臨契丹人的燒殺擄掠。
城中不少豪紳大戶,派出家中護院、侍衛、奴仆,親手送到城墻上,交給周德威,以期能保住幽州。
嗚~~
嗚嗚~~
蒼涼的牛角號吹響,一身戎裝的老人拖著披風走上城墻,視野遠方,是密密麻麻集結的‘蟻群’朝這邊推進。
“我等漢人當守漢地,豈容蠻夷踏足,今日城破,滿城上下難有幸理。”
‘鏘!’
老人拔出腰間橫刀斬去墻垛,迸出碎塊,“軍中諸同袍,沙場馬革裹尸,行伍之幸也。”
周圍頓時響起呼應之聲:“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頃刻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八字從城樓左右延伸,遠遠近近,密密麻麻的身影望著城樓下披風飄蕩的老人,然后山呼海嘯吶喊出來。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陽光破開云隙,推著青冥迅速蔓延,光芒之中,周德威舉起了刀鋒。
聲音響亮。
“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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