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如暮鐘在耳邊回蕩,耿青視野之間,建筑在鐘聲里越來越遠,山門遠去、林野遠去、洞穴也迅速后退,直到視線難以跟上的剎那。
耿青“啊!”的叫了聲,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周遭仍舊是在父親耿有喜的墓前,只不過時辰已到了日暮時分,夕陽正穿過繁密的枝葉照下來。
聽著林中鳥雀婉轉(zhuǎn)啼鳴,耿青心里重重舒了一口氣,扶著父親的墓碑起身,抬手拂袖,微微側(cè)臉看向小樓那邊趕來的一行人。
“我做了一個夢而已,沒什么大驚小怪,都退下!”
將聞聲趕來的侍衛(wèi)、九玉、竇威等人揮退,耿青穩(wěn)下心神,看著空蕩蕩的腳邊,前方那灌木叢,心里卻是頗為失落。
紅狐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更不會成精。
他過去扒開灌木,根本沒有一條小徑,就算強行穿過去,來到山體前,更沒有什么矮小的洞口。
‘真是白日做夢。’
摸著冰涼的山體巖石,嘆了口氣,耿青終究放棄尋找夢到的地方。
“爹,你看做人真難,不小心睡過去,夢都夢見當(dāng)神仙,肯定是太想做一些事了。”耿青笑呵呵的摸著父親的墓碑,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剛才的記憶,定格在了那老松下四個書生身上,以及對方自言自語的話語。
凡人開口必撒謊,若閉口不言心有祟。
心懷鬼胎尚有救,就怕走錯一步難回頭。
難難難......
改之既可。
凡心難改?
攻契丹之際,莫非這是在勸我什么?
這個疑問,耿青一時間也想不出來,回到那邊的小樓院前,悄悄招來九玉。
“我睡了多久,中途可發(fā)生過什么事?”
九玉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怎么了?你獨自離開,我們便遠遠跟著,看著你在父親墓前睡過去,僅此而已。”
“.......那沒什么,可能真是一場夢。”
耿青倒希望不是夢,不談那四天王,紅狐若要是活著,多少是好的。他抬起目光,曾經(jīng)的院落,那頭小紅狐仿佛仍舊愉快的在院里玩著石頭,叼來面前顯擺。
十幾年過去,滿院已是黃葉,哪里還有什么狐貍啊。
最后看了一眼小院,耿青在三太公家里吃了晚飯,聊些村里村外一些瑣碎家常,謝絕了老人讓他留宿的好意,出了村口,回頭又看了眼來到這世間生活過的村子,拱手拜了下去。
好一陣,他才翻身上了馬背,低聲道了句:“走......”
低啞的話語里,耿青的話語忽然停下,目光停在了袖口上方半寸的位置,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淺紅。
“大柱,怎么了?”九玉調(diào)轉(zhuǎn)過馬頭問來一聲。
“沒什么。”耿青嘴角勾起微微弧度,將那根淺紅小心捻起放去小袋里封好,方才轉(zhuǎn)向,他臉上笑容更盛,望去馬隊、步卒點起的一個個火把。
“走吧,該去做我們的事了。別讓耶律阿保機等急!”
請收藏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