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汐聞言一怔,惟有愣愣地看著他。
駱墨玨又笑了笑,一手摸著酒瓶,搖了搖頭,語氣溫柔地說道:“的確喝得少,跟你在一起也不曾喝過。你自然沒見過。”
溫沅汐默然地點了點頭,卻也將頭低垂了下去,未再抬起,緩緩將頭轉正,望著月光下朦朧的庭院,突然向駱墨玨伸出手,喊道:“給我一瓶吧!”
駱墨玨看著那只玉手,稍微停頓了一下,側身拿了一瓶遞給她,溫沅汐拿起酒,仰頭就喝了一口,皺著眉頭將酒吞了進去,一陣灼燒感從喉嚨直蔓心間。
兩人都默默地喝了半瓶酒,也未曾言語,一陣風吹過,將溫沅汐的發絲吹起,一些落到了駱墨玨的手背上,駱墨玨反手便握住了那縷發絲,輕輕地揉捻著,看著溫沅汐伸手整理亂發,感受著手中的發絲緩緩抽離,張開手掌,手里已然空空的,眼中卻溫熱了起來。
溫沅汐整理好發絲,略微側首,只見駱墨玨低頭盯著一只空空的手掌,感受到她的視線,駱墨玨瞬間握緊手掌,抬首望著朦朧的夜空。
“其實天上……是怎樣的?”駱墨玨喝了一口酒,問道。
溫沅汐也望著夜空,思索了一下:“我也不甚清楚,在我的記憶力,我好像一直待在自己的一方泉水旁,好似叫汐泉,倒很少去別處走動。”
“你可曾想過……”溫沅汐后面的“入天”卻硬生生地被駱墨玨打斷。
“為何猶豫?”駱墨玨看著溫沅汐認真地問道,并未理會她的話,轉頭望著夜空道,“他們……一直都在等你。”
溫沅汐沉默著,連喝了兩口酒,眼前感覺更加朦朧了,微啟朱唇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害怕吧!”
“怕什么?”
“怕……因果循環,怕還不清,更怕還不起。”搖著手中所剩無幾的酒瓶,溫沅汐緩緩說著:“我記不清了,鸞鳳說我在凡塵輪回已經有五萬年了,凡世一遭不過百,我至少經歷了五百次的輪回,擁有五百次的人世。但我能記起來的不過兩三世,初出想起曾經的過往,的確也感受到了那一世的悲痛和遺憾。可冷靜過后,那份悲痛和遺憾也只是曾經,只是我的‘一段過往’,可他們卻將你的‘一段過往’當作了全部,執著了幾千年、幾萬年,甚至為此要付出沉痛的代價,我該如何接受呢?受了又該如何還呢?他們渴望的,都是我給不了的;他們所執著的,都是我已經放下的;我想要的,卻再也要不到了,我想做的,卻是違背他們的,欠下的終究是要還的,我真的……還不了。更可笑的是,我現在到底是誰,自己都分不清,或是我該是誰,我可以是誰?”
將手中最后的酒一干而盡,放下酒瓶又搖了搖,側身趴在駱墨玨的身上,從他的身側又拿了一瓶酒,駱墨玨起先一愣,看著她又拿了一瓶酒喝起來,想制止的手抬起來,卻又放下了,透過月光也可見她坨紅的臉頰。
“我,不,是她,她真的累了,他們口中的她,我感受到了,但卻跟他們說得不一樣了,我感受到她的孤寂,迷茫和那一瞬間的解脫之感。我該信誰,我現在做出的選擇真的不是她的嗎?我只是她的一部分,還是她是我的一部分,事情到底是怎樣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我該怎么做。”拼命喝下好幾口酒,溫沅汐難受地哭了起來。
駱墨玨剛輕撫了幾下她的后背,她猛地將眼淚都擦掉了,扭頭對著他笑了起來:“我想保護你,保護你們。一直都是你們保護我,照顧我的,我不想你們受傷,我不想你們遭受無妄之災,我該保護你們的,對不對?”
駱墨玨看著溫沅汐,滿眼的心疼,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將再次溢出的眼淚抹掉,溫沅汐下巴抵在酒瓶口,思索了一下,忽然口氣一變,悠悠地說道:“我是她,她是我。記憶里,她很羨慕我們,不,我是誰?是我,我很羨慕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