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六月十日。
從宿舍樓上下來,穿過自動感應的自動門,走過了一條長長的林蔭道,顧淵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才六點一刻,比班主任規定的時間還早了半個小時,這個提前量讓他感到安心。這是顧淵一直以來就有的習慣,留出足夠的時間給可能發生的意外,比如遇到怪獸人或者是假面騎士,亦或者是踏進空間旋渦被傳送到異世界,這些都需要時間去應對。
至于為什么會在六月十日這種應該準備參加一星期后的中考的時候待在高中這里,那是因為對顧淵他們來說,中考已經是只剩下一個形式的過程。作為在中考之前兩個月就被高中招錄的學生,顧淵被迫離開了自己可愛的同學們,來到了這個匯聚了全市最光怪陸離的一群家伙的班級里。
“讓火焰,凈化一切!死吧!蟲子!”
“你的靈魂,將受到折磨!”
還在樓梯口,顧淵就聽到了隔壁宿舍的兩個男生的聲音,他站在教室門口,望著自己面前那兩個口中念著神奇話語扭成了一團的身影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后繞了過去。
“早啊。”
“早。”
和同桌齊羽打了個招呼,顧淵走到自己后排靠窗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然后就困倦地趴在了桌子上。
又是一個疲憊的周三。
周三是一周之中最痛苦的時刻,因為它離周末很遠,卻又離周一很長。
人的勤奮和熱血往往會在周一周二就消磨干凈,又在周四周五周六對周日的渴望之下漸漸恢復,而周三恰好位于兩邊都不管的區域,是一片無人能顧的灰。
“啊——啊!不要!不要!”
“嘿嘿嘿!”
走廊上嬉鬧的那兩人終于分出了勝負,只見兩人之中那個瘦高個漲紅了臉被一個稍微矮一些的男生壓制在了兩臂之下,看上去是輸掉了這場對決。
隨著教室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顧淵也直起身子坐了起來,視線在四周游離了一下,有人在吃早餐,有人在看雜志,也有人在做題看書,過了一會兒便是早讀,再接著便是數理化語文英語課。
這樣的日子千篇一律,對顧淵來說,唯一的期待便只有那每周兩節的音樂課和每天一節的活動課了,或許周五的那節雕刻課也值得他在日歷上標一個星號,但作為一個一看到石粉就想打噴嚏的人,顧淵并不是很喜歡這節課。
“你在看什么?”第一節課下課之后,從廁所回來的顧淵瞥了一眼旁邊的齊羽,這家伙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幾張花花綠綠的海報。
“社團招新的海報內部版本,我從幾個色瞇瞇的學長那里搞來的,話說你有什么想參加的嗎?”
“社團招新?那不是……我算算,三個月后新生正式入學之后才應該開始的東西嗎?我說,我們連正式的高中生都還不算,你就已經開始想社團的事了?”
“喂,這可是專供我們這兩個班的特別機會,那幾個學長說了,現在加入的話,到時候就可以算是那些新生的前輩了哦~”
“前輩?什么都不會的前輩嗎?然后被萬能的新人嘲笑?我已經能想象到那個畫面了。”顧淵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結果差點直接噴了出來。
“好燙!”顧淵吐出舌頭拼命地呼吸著空氣,這明明是他昨天晚上放在這里的水,怎么感覺跟剛接的開水一樣?
“啊……忘記提醒你了,剛剛我去儲藏室接水的時候幫你一起接了,九十八攝氏度的沸水。”齊羽清了清嗓子,然后擺出了一副明顯是裝出來的關切眼神,幸災樂禍的笑容都快要藏不住了。
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顧淵想著,搖了搖頭,算了,沒必要跟這家伙計較。
“喂喂,要薄荷糖嗎?”齊羽揚了揚手里一瓶淺黃色的小瓶子。
顧淵嘆了一口氣,然后攤開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