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行不行,我不行的,你讓我給她資料可以,但是要讓我去教她,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聽完了顧淵的提議,高練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氣得顧淵在心里默默地想著,如果這個家伙是北極熊的話,他一定要把高練全身的毛都拔光然后將其丟進冰窟窿里。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顧淵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著高練光潔的額頭,“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這村就沒這兒店了!”
然而高練還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太陽穴酸脹得疼,看情況這樣子繼續爭論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果,顧淵決定到走廊上看看天空透透氣,結果卻意外地在三班的門口看到了陳穎。
勉強159的個子,身體瘦削,雙肩包懶洋洋地掛在右臂上,灰色的帶子快觸到地面,柳卿思剛從教室里走出來。陳穎抬了抬手,將帶子拽進手心,五官普普通通,再加上亂糟糟的發型,放松下來時,整個人顯得病懨懨的沒有干勁。全身上下唯一亮眼的大概是她那身南華中學的制服,白色的西裝領上衣和花格子短裙,往下是黑色的及膝統襪和白色帆布鞋。
三個星期不見,陳穎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柳卿思站在她面前,手里照例拿著本書,已經從《百萬英鎊》換成了《霍亂時期的愛情》。
截然不同的類型,這兩個年齡相仿的女生站在走廊上,就好像分處于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世界。柳卿思的長相絕對算是好看的類型,成績也是全市前二十的存在,雖然毒蛇,但性格其實十分溫和,而且更是有著遠近聞名的“才女”之稱,總之,是看起來稱得上“完美”的類型。
而陳穎,不過是南華高中里隨處可見的女生,從頭到腳的每一處都在訴說著何為“普通”。
因為是女孩子之間的談話,顧淵沒有貿貿然地直接靠過去,只是遠遠地站在自己班級的門口,注意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退社的申請書,就拜托你了。”
陳穎兩手拽著書包的帶子,薄薄的嘴唇用力抿著,半低著頭,內心的自卑使得她不敢抬頭,不敢和路過的好奇的行人對視。她總覺得這一層不是自己該來的地方,因為即使是在普通班名列前茅的學生,在這一層的三個班級里也不過是中游水平。
高中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成績好的學生會自然而然地擁有某種行動上的特權,老師和校方管理層會有意無意地對“好學生”的舉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卻對成績中游的學生吹毛求疵。長此以往,便會形成兩個涇渭分明的階級,盡管階級之間沒有明顯的高低之分,但受到更多束縛和管教并被要求“向他們學習”的普通班學生,常常會產生兩種極端的情緒。
要么是抵觸和不屑,要么是自卑和敬畏。
身處圍城中的少男少女們盡管對這種荒誕的現象感到不滿,但卻也無能為力。
“不行,你不能退社。”
柳卿思脫口而出的話語讓陳穎不禁一怔,她抬起頭,看到了一張面色不太好看的臉,于是立刻責怪起自己不該太多事,禁不住道歉“對不起,是我太多事了,不該麻煩你的……”
“你為什么要道歉?這又不是你的錯。”柳卿思皺著眉說道,“賈平那張方正扁平到看不出五官的臉,涂上綠漆就是郵桶,涂上黃漆就是垃圾桶;被三級風就能刮走的小身板,做撐衣桿還嫌他站不直。這種人就應該趕緊滾回他的侏羅紀公園,當然大概也會被恐龍兄弟排斥。”
柳卿思罕見地生氣了,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些,顧淵有些訝異地投來了目光。
原來文學少女也可以發這么大的脾氣。
“發生什么事了?”
逆著光線,少年的頭發沐浴在陽光下顯出柔和的色澤,陳穎不禁將頭埋得更低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