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思的感情到底從何而起,別說顧淵,就算是王延軼也沒有一點頭緒。
最大的問題不是陸晨能堅持多久,而是柳卿思到底會不會做出回應。至少到目前為止,在初次見面過去了整整七年之后,柳卿思還是沒有對陸晨表現出一絲一毫特別的情感。
不是對待陌生人的那種冷淡和避之不及,但也只是看到了會主動打個招呼而已,這還要大半歸功于兩人在過去的一年里做同班同學的功勞,也是在那一年里,他得到了來自柳卿思的唯一一件生日禮物——一件銀色的星星掛飾。
說得真實一些,柳卿思對陸晨的態度還不如對顧淵來得親昵——她至少不會在看到顧淵和朋友一起從對面走來時低頭看書一言不發地擦肩而過,但是對陸晨,這樣的事可是發生過好幾次了。
所以,王延軼和顧淵他們一直勸他趁早放棄。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怎么著也得多換幾棵樹試試,但一向隨和的陸晨在這件事上卻固執得嚇人。他堅信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因為柳卿思一直到現在都沒聽說過她有喜歡的人。
對于陸晨在這方面的強詞奪理和自我欺騙,王延軼早就習慣了,顧淵他們也漸漸習以為常,所以,盡管還是不能理解,也慢慢地不再勸他了。
沒想到,沉默了七年的陸晨,竟然雄起了,要把自己的情感告訴柳卿思。
顧淵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不過,看起來無論如何,這段暗戀,終于要有個結果了。
但陸晨現在要和他說的卻不是這件事。
“葉鈞他不會又去找陸思瑤的麻煩了吧?”
“不是。他永遠不會再去找陸思瑤的麻煩了。”陸晨搖了搖頭,“葉鈞病倒了,上次比賽他之所以沒來,就是去被爸媽帶到上海治病去了。之前回來了一段時間,前幾天又離開了,走之前他給陸思瑤寫了一封長信,好像是道歉的話,說是為從前給她添的麻煩感到抱歉之類的。”
“病倒了?道歉信……呵呵,這家伙。”顧淵笑著搖了搖頭,“他得了什么病?”
“血癌。”陸晨說。
這不是顧淵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只不過之前都是在電視劇或者小說里看到的,像這樣發生在身邊,還是同齡人的身上,在他心里蕩開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死亡,這個詞對于十幾歲的少年來說,實在是太過遙遠,遙遠的不真實。
據說,年輕人從來不相信自己有一天會老去,即使明知道青春總會遠去,但直到它真正離開的那一刻前,他們都會覺得,青春是永恒的。
顧淵覺得這句話說得很對,只是……不知道葉鈞會怎么想。
下午,球隊訓練課解散后,顧淵躺在草皮上仰頭看著一碧如洗的天空,腦子里也隨之放空,等他坐起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帶著東西走了,只有一個人的包還在。
那是個藍色的球包,孤零零地丟在球網里。只有陸晨和王延軼的包是這種款式的,好像還是他們倆一起買的。顧淵走過去把它撿起來,結果一封信從里面掉了出來。
“是陸晨的啊,這個馬虎鬼,這么重要的東西都能掉。”顧淵看了一眼那封信,信封和中午見到的那封一模一樣,“真是的,這家伙到底打算什么時候給她啊。”
顧淵把信封塞回球包,和等在操場門口的池妤打了個招呼,準備吃完飯后再還給陸晨,沒想到他剛準備朝池妤走過去,就看到王延軼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看到他手里拿著包,王延軼明顯愣了一下。
“喲,你怎么回來了,正好,陸晨那頭豬把包落在這兒了,你帶給他吧。”
“好,沒問題。”
王延軼松了一口氣。
顧淵把包拋給王延軼,然后大踏步向池妤走去。
直到那天晚上顧淵才反應過來,陸晨的球包上一直掛著柳卿思送他的那個銀色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