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昨天晚上著涼了?”
文學社里,顧淵把手上的《足球周刊》往下移了一些,看向站在兩排書架中間的柳卿思,眼里有些擔憂。天氣預報說,有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正在南下,結果被來自馬來西亞的暖流頂住,兩波溫差極大的空氣流在他們這座小小的城市上方交匯,導致從昨天晚上開始,要接連下整整一個星期的雨,氣溫驟降。昨天還是可以穿長袖襯衣的天氣,今天早上起來,不穿上毛衣幾乎沒法走出宿舍的大門。
“咳……咳……有可能。”柳卿思把一本書塞進書架,然后把頭磕在手上順了順呼吸,“我明明很少生病的說,昨天晚上也沒覺得凍到了啊,咳咳……”
“平時不怎么生病的人突然因為一些小事而咳得很嚴重,”顧淵有些擔心地說道,“這樣的事情最讓人覺得不安了。”
“飲食和作息不規律而已,不用擔心。”柳卿思走到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然后說,“怎么今天又只有你一個人來這么早?”
“因為下雨,足球隊的訓練取消了,齊羽和子秋被英語老師叫走了,估計一會兒就到,陳穎今天要值日,江璐嘛,應該還在被她那嚴苛的數學老師摁著補習呢,不過她說,等下次月考考完她就能夠解脫了,聽起來很有自信的樣子。而且,來得最早的明明是你吧。我可是四點半一下課就過來了,沒想到你已經在了。”
顧淵說著打開了空調,調成制熱模式,將溫度設定在二十五度。
“我四點就來了。”
“不上自習?”
“不想上。”柳卿思在顧淵身邊坐了下來,托著下巴,一雙杏色的眸子憂郁地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明明離月考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大家的眼里似乎就容不下別的東西了,生活周而復始,除了復習還是復習,沉悶又無聊,為什么不能多思考一些更高尚的東西呢,分數,就真的那么重要嗎?”
像你這樣隨隨隨便考試都能考年級前五的人自然是不會明白的啦,分數真的很重要,對于高中生來說,分數有的時候甚至大過自己的身體甚至生命,不然也就不會有那么多高考失利后跳樓跳湖的悲劇發生了。
不過,這樣的話,顧淵肯定是不會說出口的。他也理解柳卿思的不解和煩悶,整日整日地和那些枯燥乏味的概念、題目、定理打交道,人是會逐漸變得無趣和僵硬的,用作考試的語文和語文在很大程度上都不相關,考試更注重于邏輯和形式上的規整,思維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即使是自由度最大的作文,也有著各種各樣條條框框的限制。我們能做的就是在那有限的空間里潑灑自己的文采。
對于柳卿思來說,那簡直就是剝奪了她全部的快樂。
她注定是不會被關在籠子里的人。
“不想上就不上了。”顧淵岔開了話題,“卿思,你最近有在看什么書嗎?”
“《紅拂夜奔》。”
兩個人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天越來越暗,顧淵想去開燈,但柳卿思拉住了他的袖子讓他坐下,坐在越來越濃的黑暗中,望著被雨點打花了的窗,教學區那邊鼎沸的人聲就像是悶在了一口大鍋里的湯,只能聽到些許泡泡破裂的聲響。
顧淵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才四點四十,外面的天空已經是一片青灰色,秋天真是短暫地讓人覺得難以置信,還沒來得及感嘆秋高氣爽,冬天似乎就轟轟烈烈地來了。人有時候會恍惚起來,不知道時間都去了哪里,如果沒有發明鐘表的話,不同的人對于每個日子的感覺一定會更加不同。
時間的計量單位向來多變,對柳卿思來說,一個白天的時間可能是半本散文詩集,幾十頁詩歌詞話,或是一部中篇小說——而對顧淵來說,時間更像是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