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熹微,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青草香,柳卿思正在收拾門口柜臺上的雜物,忽然看到了一本壓在水壺底下的書,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本《閃靈》。
“這是……誰放在這里的?”
“啊,對不起,是我。”
顧淵舉起手,卿思把書扔給他。
“你在水壺底下放一本《閃靈》干嘛?”
“我上次越看越害怕,所以就……”顧淵伸手指了指那個紅色的水壺,“我覺得大紅色和重物應(yīng)該能夠稍稍鎮(zhèn)一下怨氣?”
“把書放在水壺底下你就安全了嗎?”
“嗯……至少會有點(diǎn)效果吧?”顧淵拿著那本《閃靈》說道,“每次我看這本驚悚恐怖小說的時候都必須確保手邊必須有什么重物,可以用來……壓一壓。”
“你不是第一次看了?”
“是啊,你不也經(jīng)常把一本書看上一遍又一遍嗎?難道看過就不翻開了嗎?”
“那倒也是,《呼嘯山莊》我就看了很多遍,但是……那些是名著啊,”卿思按下水壺的加熱按鈕,“《閃靈》有什么好看的?這種書不是看過一遍就算的嗎?”
“你應(yīng)該問,《閃靈》有哪里不好看的。”顧淵趴在椅背上,看著她在活動室里走來走去的,“而且答案是確定的,‘沒有’,知道嗎?這是有史以來最恐怖的書,它不僅像其他恐怖小說那樣擁有嚇人的片段,還會讓讀者達(dá)到一種精神恍惚的狀態(tài),甚至你可能會突然感覺有某人或某物就在自己的房間里面,就像它們就在你的身邊一樣。不考慮內(nèi)涵,光從觀感上,絕對甩那些‘名著’十幾條街。”
“我不信。”在涉及文學(xué)的時候,卿思總會表現(xiàn)得異常堅(jiān)定。
“嗯……不如這樣怎么樣?反正我也還沒有看過《呼嘯山莊》,我們來做個交換。到藝術(shù)節(jié)還有三天,這三天里,我看完《呼嘯山莊》,而你看完《閃靈》,然后,我們再來探討一下,究竟是名著的可讀性高,還是這些通俗小說的可讀性高,你覺得怎么樣?”
因?yàn)槭强植佬≌f,所以卿思猶豫了一下,但最終奇怪的好勝心還是占據(jù)了上風(fēng)。
“成交。”她說,然后從顧淵手里接過了那本已經(jīng)被翻得有些破破爛爛的《閃靈》,“從上往下數(shù)第二排,右手起第三本,去拿吧,《呼嘯山莊》。”
“好的好的,別催了別催了。”顧淵舉起雙手走向書架,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說,“這可是個約定啊,既然答應(yīng)了,就一定要看完。半途而廢的話,是會被所有人鄙視的。”
“呵,少看不起我了。”
柳卿思把腰一挺,頭一昂,臉上寫滿了自信。
第二天中午,陽光很好。
齊羽坐在窗邊的座位上,手里拿著一塊啃了一半的面包。面包很難吃,又干又咸,但她只能將就,因?yàn)闆]有時間吃飯。她左手邊攤著一本物理書,每啃一口面包就抬頭看一眼。雖然自從入學(xué)來的每一個學(xué)期開頭她都告訴自己:“一定要把工夫下在平時,不能再臨時抱佛腳了。”
但事實(shí)總是——一直到考試之前的幾天,卻還有相當(dāng)?shù)臅撨B翻都沒有翻開過。
繁盛的陽光透過窗子,在桌上鋪展開。只有在陽光下才顯形的微小懸浮物,沒有重量一樣逆著陽光往上飄,爬到她額頭上,與細(xì)密的汗膩在了一起。
十二月的陽光能有什么溫度,但汗卻一茬一茬地往外冒。那些繁瑣的方程,就像是蠕動的小蟲,怎么也不肯老實(shí)地待在她腦子里——嗯,伯努利方程,流體的壓強(qiáng)加上密度與加速度和高度的乘積,還有……還有什么來著?
焦躁的齊羽往嗓子眼里硬生生地塞著難吃的面包,還要記住煩死人不償命的物理方程式。越來越急,汗越冒越多,索性把手一推——老子不干了!
然而過了幾秒又可憐巴巴地把書和面包都抓了回來,藝術(shù)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