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堇……美術生啊,怪不得。”
怪不得看不太懂她的文章,盡管能夠感覺到一定程度的文字魅力,但卻始終覺得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面紗,無法體會到真正的美感。
“這是她第三次投稿了,之前還來找過我一次,所以我對她印象比較深。”柳卿思說道,“是個……性格很獨特的女孩子。”
“性格獨特,也沒有用啊,我們是文學社,既然是專欄,那還是要看稿件的質量的。”顧淵從卿思手里拿回那份稿件再次掃了一遍,“卿思你覺得她寫得怎么樣,喂,那邊的笨蛋,別晃了,也過來給點參考意見啊。”
“切,你們不是不要我幫忙嗎?”
“那你就別看好咯,又不是我在求著你,我們兩個一樣能解決。”
“別別別!我想看我想看!”
顧淵把稿件攤開放在桌上,轉向兩個女生的位置。
那篇文章的名字,叫《色彩》。
說的是,一個遠離城鎮的山野村莊,村莊里有一個瘋瘋癲癲的奇怪女人,一個人住,養了一只毛色黝黑、眼神深邃的貓。村里人說她是女鬼,因為她從來不出門曬太陽,只在晚上和陰天雨天才會出門,所謂的出門也就只是站在門口眺望遠方的青山,或者是坐在竹篾編的椅子上,仰望著天空。
父母一直拿這些恐怖傳說嚇唬“我”,以至于我常常做噩夢,夢到一個女鬼用干枯且僵硬的手刺穿自己的胸口和喉嚨。每次這么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母親都會用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發,目光深邃,緘默不語。
十五歲那年,叛逆的“我”在好奇心地驅使下接近了那座房子,認識了她,她對“我”說,這個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是由一根根線條編織,并用五顏六色去加以填涂而成的。“我”聽不懂,但女人的表情很和善,衣服和手上布滿了水彩,五彩斑斕,雖然有些蓬頭垢面,但看起來并不是傳說中的那么嚇人。
屋內雜亂無章,鋪滿了水彩的畫紙遍布著屋里的每一個角落,用布遮擋起來的畫板立在角落里,前面放著一張松垮的木椅,旁邊就是窗戶,而除了那扇窗戶外,墻壁的其他地方都掛著畫,多半是抽象派的,看不出來畫的是什么,雜亂的線條里填充著各異的色彩,但卻給人一種很溫和的感覺。
唯獨有一張畫是不抽象的,那是一張灰色的鉛筆素描,和她的相貌一模一樣,眼神溫和,笑容恬淡,并不蓬頭垢面。女人說自己是一個很久沒有出門的畫家,但當“我”想談更多關于那幅自畫像的事時,她卻轉移了話題。
“我”談起許多村里關于她的恐怖傳聞,她只是笑笑,笑里面多半是嘲諷,說話時從窗里溜進來一直黑貓,毛色黝黑,倚在“我”腳邊,用脖子輕輕地蹭著褲腿,叫聲溫軟,讓人很放松。
回家之后被母親狠狠地訓了一頓,并說“你再去我就打斷你的腿”,但“我”還是青春期與生俱來的反叛牽扯著去了,
接下來就是很老套的故事,女人講述自己的身世,說自己是一個懷才不遇的畫家,因為癡迷于畫畫而毀掉了自己的生活,她不后悔,但也不希望別人變得像她一樣。
她對“我”說:“你很有天賦,我要收你為徒。”
于是,“我”就開始跟著她學畫畫,在休息的時候畫,在上課的時候畫,早上畫,晚上畫,畫得如癡如醉,用繁密或疏離的線條將紙的角角落落覆蓋。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我”學會了素描和水彩,并且考上了縣里的高中。期間干過一件“壞事”,把那個對其他同學宣講“女鬼傳說”的家伙打了一頓,雖然也因此挨了一頓臭罵和罰抄了三十遍《送東陽馬生序》,但“我”并不后悔,反而覺得很舒心。
去縣里之前,畫家給了“我”兩件東西,一樣是她的畫筆,一樣則是一個奇怪的面具。面具上只有簡單的五官,眼睛只是兩個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