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只是工資的問題,不過轉念一想,來這里打工的學生哪個不是為了錢。經理的嘴角就輕輕傾斜出習以為常的輕蔑的笑,然后揮了揮手,“走吧,接下來的場次就不適合你們了。下班了。”
經理說這話的時候有另一批穿著黑色工作服的人從巷子那頭走了過來,領頭的幾個穿著很夸張的彩色衣服,手里拿著吉他、貝斯還有麥克風,似乎是這里夜場駐唱的樂隊成員,其他人則是夜班的員工,共同點是這些人的身上都散發著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氣味。
楊浩摸了摸額頭,隨即立刻轉身,去大門要經過大廳和長長的走廊,路過舞池的時候看到里面的彩燈流轉著曖昧的光線,和九點之前完全不一樣。這家店算是半開在地下,只有前后門在地面上的一樓,其他部分都在地下,因此也沒有什么窗戶,只有不算明亮的燈。
在走向出口的最后一個拐角,視線全部落在舞池里的楊浩迎面撞上了一個男生,他的個子要比自己高一些,兩手插在褲兜里,雖然目光很冷,但眼眶圓圓的,看起來并不那么兇神惡煞,不過不良氣息十足。
摸了摸自己額頭的傷口,楊浩情不自禁地咬了咬下嘴唇。眼前的這個家伙他也認識,不,應該說只是知道而已,因為對方百分之九十九不認識他。就在他不說話的這幾秒里,男生皺了皺眉,然后整個人的身體就這么擠壓了過來,楊浩觸電般馬上后退了好幾步。
然而對方只是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擦肩而過的瞬間視線微微下垂,若有似無地看了楊浩一眼。
一個受驚一個完全沒反應,對比明顯。
“是你啊。”
楊浩剛松了一口氣,身后就傳來了這樣漫不經心的一句。
低緩的聲線像水,輕柔、無形,在掌心化開成一片,涼涼淺淺。
只在去年的夏天見過一面,他竟然記得這么清楚?
楊浩感覺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他不知道葉鈞會做出什么的舉動,以傳說中那家伙的性子以及去年夏天自己親眼目睹的場景來判斷,他做出什么事來都很正常。
然而過了很久也沒有動靜,等到他回過頭去看的時候,葉鈞已經不在了。
“啊,快到了。”池妤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女生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皺,然后對著窗玻璃上的倒影練了練微笑,看到這一切的楊浩不免覺得有些落寞,因為他知道池妤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另一個人。
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視線里,巴士停下的時候,他已經快走到學校的大門口了。
池妤的臉上浮現出宛如加了蜂蜜般的笑意,而楊浩的臉上則積聚起了如墨般的陰云。
“快到了啊。對了池妤,還有一個月就要中考了,你打算……”
“我想去南華。”池妤很果斷地點了點頭,“我一定會考上的。”
楊浩聳聳肩,也跟著笑。盡管結了痂,但臉上一動,額角的傷口還是會有些疼。
“誒對了,你頭上的傷是怎么回事?”池妤看著楊浩的額頭問。
“沒事,昨天晚上回去的時候摔了一跤,磕的。”
“哈?不要緊吧?”雖然語氣里充滿關切,但視線已經不斷地飄向另一個方向了。
“沒事,很快就好了,你先去吧。”楊浩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額頭,“還是每天堅持和他微笑示意嗎?”
“對啊,他已經注意到我了好像。那我走啦,明天見。”
楊浩咧著嘴,但只言片語都說不出口,微張著嘴望著池妤窈窕的身影躥入陽光中。
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他想起了葉鈞,想起了去年夏天,想起了那個六月二十三日的下午,想起了那個陰差陽錯奪走了本應該屬于他的池妤的感激和笑臉的家伙,想到自己嘴唇咬破了都不自知。
顧淵,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