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需要我幫忙嗎?”
聞聲,墨離遷轉身,瞥見月光照下紅衣素飾的她,心不經意一震。
“你先回去休息吧。”
拒霜卻似乎有話說,她看著那雙墨眸,輕道,“可是師傅,拒霜想陪著你。”
“不必。”
“師傅,我都知道的。其實你夜晚都不睡。時而在院中舞劍,時而在屋內撫琴。”
“我吵到你了?”
“沒有沒有,師傅的琴音清冷泠泠,恰好入眠;劍鳴之聲也很悅耳,我很喜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有時候在想,師傅會不會覺得孤獨啊。”
拒霜輕聲說道,卻又好似笑自己傻一般,復言。
“不過師傅是上神,很厲害的上神呢,怎么會與普通人一樣寂寞之類呢。”
“但是拒霜還是想陪著師傅,聽師傅彈琴,看師傅舞劍。”
她微笑,雙眼彎彎比新月仍明亮,墨離遷莫名有些癡迷,良久才說了句。
“好”
——
墨離遷變幻出他的七弦琴,泠泠而彈。
不過宮商角徵羽,一切如舊罷了。
但偶然瞥見那個坐在云池邊上晃著雙腿,隨琴音輕晃腦袋的拒霜,他覺得周遭一切仿佛都有了顏色。
她就安靜地聽著,從不多嘴。
只是在他終于撫弦而止時,她方轉過身來,笑靨如花地說
“師傅,原來琴音真的能當飽飯,我今日算是得覽古意了。”
他看著她的笑臉,這些年長夜難明中堆積起來的霜雪,似乎也有了一點消融的跡象。
她真好。
見墨離遷不彈不語,拒霜便走近坐在他身邊,好奇地問道。
“師傅,為什么剛才浮于野上仙說他這輩子都不能成親啊。”
墨離遷回過神來,看到她滿眼好奇的模樣,他聲音不覺也輕柔。
“浮于野命中無姻緣。這是他的師傅大司命親口判下的命格。”
“怎么可能……?”
“孤辰寡宿同宮,孤鸞寡鵠盡煞。如此命格,恐怕真的沒有。”
拒霜忽然有些傷感,
“于野上仙那么好的一個人竟然要孤獨終生。”
天啊!那自己的拉郎配任務怎么辦!
墨離遷并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聽著她的話。
“師傅,我們得多關心他,真的太可憐了。”拒霜認真地說。
“今日看他那么傷心,借酒消愁的樣子,看來玉佩還是找不到,這都十一月了,只剩下最后一次機會了,過后又要等一甲子。唉,可惜我不能幫幫他。”
她絮絮地說了許多,忽覺肩上一沉。
拒霜疑惑地轉頭,發覺他竟靠著自己睡著了。
拒霜看著他的手臂順勢滑到了地上,便小心翼翼地移動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他身上的味道分外清冽,隨著陣陣風來,吹動她發中簪叮鈴作響。
拒霜想他睡得更舒服,便小心地挪動身體。
原來上神也會困啊。
只可惜這個姿勢不能看著他,若是能看著他就好了。
拒霜認真地當著墨離遷的枕頭,心中默默想道。
說起來,拒霜常日犯困,今夜卻格外精神。
她一動不動當著枕頭,卻絲毫不累。
若是時間再長一點就好了,她心中莫名涌出這個念頭,哪怕累死她也覺得值得呢。
月亮從天穹的東走到西,光越來越淡;而金烏從東方輕露一點,卻是光芒萬丈。
拒霜心中也一半陰翳一半光明,自己的任務目標竟是如此命格!
雖說浮于野命格既成,但天生神明總不至于布置一個不能完成的任務來害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