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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松領結,走進姚舒的房間拿她的書本的習題冊。
房間里的半扇窗戶沒關嚴實,有風從外面吹進來,帶著絲縷冷意。
黎城這兩天要降溫,裴硯承想起姚舒那件寬大的病服,看著著實有些單薄了些。
思索片刻,裴硯承去而折返,走至臥室衣帽間,想著拿幾件薄外套一并帶去醫院。
然而在打開衣柜門的剎那,裴硯承愣住了。
——衣柜是空的。
里面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
那她平時要穿的衣服都放哪兒了?
衣帽間的燈光并不太亮,光線垂落間,裴硯承注意到陰影處的那個行李箱。
他走過去,打開。
果然她的那些衣服一件件都整整齊齊地放在行李箱里。
與此同時,裴硯承腦海中轟然一聲。
一時間所有的動作都被釘在了遠處,半晌沒緩神。
窗外的夜色如被潑了濃墨,大片的深藍里,一輪彎月如鉤。
夜風疏冷,裴硯承站在窗邊,罩著手點了只煙,火星明滅間有煙灰掉落在地。
環顧她的臥室四周,干凈整齊,他注意到這個房間里的陳列擺放一動未動,與她住進來前一模一樣。
更甚至沒有任何居住過的痕跡。
也是在此時他才了然,她從一開始就沒想住在這里。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從來就不是什么看見弱者會施以援手的人,當時在那場暴雨中決定收留她,已經是例外。
他不會養小孩兒,從一開始就不會。
哪怕他自覺已經盡心盡力,然而還是照顧不好她。
這次的手術就說明了一切。
挺闊的背影裹挾在夜色中站了許久,裴硯承摁滅了煙,給周耀撥了通電話。
術后姚舒恢復得還可以,躺了幾天后臉色也漸漸好轉。
她住的病房是單間的,除了護理師和每天來檢查傷口的護士外,幾乎見不到其他人,她整日里一個人呆著也覺得有些無聊。
住院的這幾天裴硯承偶爾會來醫院看她,不過待的時間并不長。
“醫生說你這幾天胃口不太好。”
裴硯承拿著水果刀削著蘋果,許是剛抽完煙,聲音里還帶了點低沉嘶啞。
正在做題的姚舒一頓,細聲細氣地答道“就是有點吃不下。”
裴硯承沒說話,繼續處理手上的蘋果。
姚舒緩聲問“我傷口恢復得差不多了,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急什么。”
“我不太喜歡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姚舒垂眸,低聲道,“不想住院,想回家了。”
聽到“回家”這兩個字,裴硯承動作一頓。
水果刀劃到了虎口,流出了血。
姚舒驚了一下“叔叔,你的手……”
裴硯承恍若未覺,瞥了眼被血弄臟的蘋果,蹙眉,毫無猶豫地把蘋果扔進了垃圾桶。
病房門被敲了兩下,來人是周耀,手里還拿著一個文件夾。
他看了眼姚舒,然后對裴硯承匯報道“裴總,你之前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查到了。”
“知道了。”裴硯承扯了兩張紙巾,隨手擦了擦。起身和周耀一起走出病房。
兩人前腳剛走,護士就推著醫療推車過來,例行檢查她的手術傷口。
姚舒的視線從那個帶著血跡的蘋果移開,仰頭問護士“那個,我可以跟你拿點包扎用的醫用紗布和碘伏嗎。”
護士問“你要這些東西做什么?”
姚舒軟聲“我叔叔的手受傷了。”
醫院一層的走廊有穿堂風拂過,旁邊是修剪整齊的喬木和綠籬,鵝黃色的月季花隱在翠綠濃淡之間,開得張揚明艷。
裴硯承站在花圃的廊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