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德方與顧德昌進到公堂,并不下跪。
陳縣令手持“驚堂木”拍一下敲在公案桌上,吼道“來者何人,見本官為何不跪?”
兩邊的差役將“水火棍”戳得嘟嘟響,嘴里拖著長音喊著“威武”。
顧德昌不予理會,不慌不忙的朝陳縣令右手就座王縣丞鞠躬道“王大人在上,草民顧德昌,昌平七年的舉子,現今在三合鎮上臺村教村里的孩童讀書識字,大家尊稱我一聲顧先生。
草民今日擊鼓鳴冤,所告之人,便是坐在高堂之上的縣令大人。
這是在下的狀紙,還請縣丞大人過目,還請縣丞大人替草民作主。”
在場的人,上至公案之后的石城父母官陳縣令,下至圍觀在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個個瞠目結舌的看著顧德昌。
民告官,當面告,而且向縣令大人的副手縣丞大人告。
公堂上陷入一片寂靜!
顧德昌轉身朝各方拱手作揖道“各位差爺,各位父老鄉親,草民顧德昌與兄長顧德方,今兒在此告高堂上的陳縣令,草民告他以權謀私。
陳縣令的小妾杏姨娘害死身邊的丫鬟,卻栽贓嫁禍給素馨脂粉鋪,陳縣令不分清紅皂白到素馨脂粉鋪去抓人。”
顧德昌的話音剛落,陳縣令“噌”一下站起身來,手指著顧德昌吼道“哪里來的瘋子?在這里胡說八道!來人,給我拿下。”
與此同時,王縣丞也站起身來,朝顧德昌呵斥道“大膽,朝廷命官,且能容你隨口污蔑!”
陳縣令扭頭看向王縣丞,朝他微微點頭。共事四年多,他第一次覺得王縣丞懂事。
陳縣令回頭見差役還愣著,怒道“你等愣著做甚?沒聽到本官的指令?”
差役紛紛上前,準備拿人。
王縣丞突然叫道“慢!”
差役轉頭看看王縣丞,又看看陳縣令,不知該聽誰的好。
陳縣令看向王縣丞,問道“王縣丞這是何意?”
王縣丞朝陳縣令欠欠身,放低聲道“大人,你看看門口,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人,此人剛剛陳述的案情眾人都聽見了呀。
大人若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此人抓起來,眾人會怎么想?悠悠之口怎么堵得了?
大人多年的聲譽且不毀于一旦?所以,大人還得三思而后行。”
王縣丞雖是壓低了聲音,可廳里的人還是聽了個清楚。
王縣丞明著句句為陳縣令著想,實際上將陳縣令架起來,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無法作為。
陳縣令抬頭看向門口,見門上,窗戶上皆爬滿人,心里懊惱自己大意了。
他只當顧德昌是個落魄書生,沒想到他竟然敢當眾告他。
門口圍觀的人見陳縣令看過來,蘇敏揚聲道:“難道顧先生說的是真的?所以,縣令大人才惱羞成怒,讓人將顧先生抓起來?”
阮五附和道“看縣令這作派,怕是這個意思。”
劉光接過話來,“這縣令大人真是一手遮天呀!”
在幾人的帶動下,門口一陣竊竊私語。
王縣丞朝陳縣令揚揚下巴,“大人,你看?”
不等陳縣令回話,顧德昌接過話來“草民雖然一無所有,卻有錚錚鐵骨。
今日若在這明鏡高懸的縣衙討不到公道,草民將往信州府,洪都府去討公道。
倘若在這些地方都得不到應有的公道,那草民就上京去討公道。
草民相信,天下之大,朗朗乾坤,總有伸冤評理的地方。”
劉光在人群里鼓掌道“說得好!天下之大,朗朗乾坤總有伸冤評理之地。顧先生,我等支持你!”
黃記鋪子里的人跟著附和,蘇敏與沈莊頭帶著莊子上的人緊隨其后。
不一會,縣衙門口聲討聲響成一片,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