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沈云風的眼里已經隱隱有淚滲出，他顫抖著手，撫摸上小黑的頭頂……

“哎呀，別鬧，水星，我還沒睡夠呢！”小黑嘴上不耐煩地嘟囔道，毛茸茸的小腦袋卻往他的手心上蹭去。

沈云風看著小黑扭動的小身子，內心不禁涌起一種失而復得的狂喜，他小心翼翼地把這團軟綿綿的小可愛捧在手里，眼神溫柔至極，可不過轉瞬之間，他的臉色就突然沉了下來。

過了好大一會兒，似醒非醒的玄雀小黑終于不情不愿地睜開雙眼，一張男人倒過來的臉立刻映入它的眼簾，把它嚇得瞬間就清醒了過來，這時，它才發現，自己被沈云風倒過來拎在手里。沈云風單手拎著它的兩只小爪子輕輕晃動著，一臉陰郁的盯著它，不言也不語。

“主人，你干什么？快放我下來，你晃得我頭暈！”小黑被晃得有些暈頭轉向，它邊用力撲打著翅膀邊不高興地喊道。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啊？”沈云風輕飄飄說著，又故意晃了兩下，“你既然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你還跟她睡在一張床上，難道你是故意跟我唱反調的嗎？”

小黑一看主人生氣，立即就慌了，忙把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的！不是的！主人，你誤會我了！”

“我誤會你了嗎？”沈云風慢悠悠問道。

“當然，”小黑委屈巴巴地看著沈云風，眼淚汪汪，“昨晚，我本來是在你肩上睡的，可是你一起身，我就摔地上了，都差點摔暈了，結果你居然沒發現，還走了……”

說到這里，小黑難過地用一雙翅膀捂住眼睛，然后偷偷地透過羽毛之間縫隙去看沈云風。

果然如它所料，沈云風還沒聽完，就已經內疚無比地把它倒過來，放回枕頭上，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解釋道：“我昨晚出門是著急了點，所以沒留意……”

說到這里，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著急地問道：“對了，那個假道士沒對你怎么樣吧？她有沒有欺負你？別怕，我會給你做主！她膽敢動你一下，我定要她好看！”

小黑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鼓起了勇氣：“主人，我們昨天對她是不是太過分了，我突然發現，她其實，其實人挺好的，也許我們昨天真不應該那樣欺負她……”

“她昨晚不會是給你喝了什么迷魂湯吧？你怎么還替她說起話來了？”沈云風蹙起眉，沒有好氣的打斷了它，“別忘了，她可是個只會坑蒙拐騙的假道士！”

說罷，他習慣性地看向自己右手尾指上戴著的黑色指套，那里面，有一大半截是空的！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手指上那曾經鮮血淋淋的傷口早就已經結痂、愈合，也早就不會再痛了，可是，每當午夜夢回，他總能突然記起那張笑得變形扭曲的臉，以及落在他指節上的那把明晃晃的菜刀……

五歲那年的冬天，他記得，那天，下著好大，好大的雪！

他跪在冰冷的院子中央，兩個膝蓋都已經沒進雪地里。他哭著為自己辯解，哭著說是姐姐在撒謊，可是沒有人相信他的話，又或許，她們相信了，但根本沒人在乎！

他哭著爬向那個坐在太師椅，一臉高高在上的女人，抱著她的腿，哀求她不要剁自己的手指……

那女人騙他說，好，那你聽話，先將手放上來，我保證不剁！

他猶猶豫豫地將手放了上去，可是最后，那把菜刀還是無情的落了下來！

斷指，落在雪地上，鮮血，也“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開出一朵又一朵刺眼的紅梅，紅梅的周圍，是一張張幸災樂禍的笑臉：“說不剁，他居然還真信了，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

騙子，他恨天底下所有的騙子！

“主人！你在想什么？”小黑看沈云風一直盯著自己的指套發呆，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