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把安室透整個人釘在原地動彈不能。
“下次不要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了。”
似乎感覺自己剛才那句話過于冷漠生硬,安格斯特拉進行補充。
“我自己都不知道幾點可以回來,如果我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難道你也要等到那個時候?你自己要注意休息……”
他的聲音干巴巴的,在說這些話時,根本沒有去看安室透,他像是會被烙鐵燙到一樣避開了他的眼神。
安室透想起安格斯特拉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那是他誕生的契機之一,被琴酒給了寵物項圈的“安室透”等待安格斯特拉回安全屋,在小上司進門看到他在等他時,說過差不多的話。
那一次安格斯特拉同樣驚訝,也勸說過他不要再等他。
可那份無奈之下是藏不住的喜悅,他的嘴角向上提起,其實他很開心有人等他回去——和這次的反應截然相反。
安室透對安格斯特拉每個表情每個眼神都記得非常清楚,但這份清晰的記憶,此時更加讓他痛苦,尤其是他看到安格斯特拉臉上不再露出笑容。
安格斯特拉不會演戲,他的表情永遠如一面鏡子展現(xiàn)出內心最真實的喜怒。
他的小上司不再快樂了。
沒有人會在被欺騙時仍然快樂,尤其是他自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去睡吧,波本,明天我們還要去辛多拉公司。”安格斯特拉走向臥室,“ss說可能會有意外,你今晚得好好休息才行,記得帶上槍……”
眼看小上司離他越來越遠,上一次沒能拉住他的安室透,直接大喊出聲:“安格斯特拉!”
安格斯特拉腳步一頓,回頭來看他。
“安格斯特拉,我,我是——!!”
后面的話未能說出口,安室透瞪大眼睛。
他感覺到有一只無形的手死死卡住他的喉嚨,阻止他說出后面的話。
……
不止一次這樣了。
在安室透察覺到另一個對安格斯特拉的惡意和企圖利用后,他就多次避開那個更討安格斯特拉喜歡的貓眼蘇格蘭,想找到小上司暴露臥底身份。
他連說的話都早早準備好了——這個身體里有一個該死的臥底,但是不要緊,你還有我,我會對你絕對忠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可是他說不出來。
每當他想把真實身份吐出喉嚨時,總有股力量會堵住他所有的聲音。
安室透試過好幾次,全部以失敗告終。他不止說不出來,手寫、郵件、暗號、暗示……種種方式試過去,無一成功,甚至幾次差點驚醒了另一個。
他很快意識到了原因,因為這是底線。
安格斯特拉是他的底線,在發(fā)現(xiàn)降谷零的不軌心思時,他甚至可以阻止他呼吸,壓制住一個人最基礎的求生本能;同理臥底的身份,也是降谷零的底線。
他的精神力量是很強,強到可以屏蔽記憶,但無法突破那條底線。
幾次之后,安室透沒有執(zhí)意再試,公安已經為他找了很好的心理醫(yī)生,他擔心繼續(xù)下去自己的存在會被那些人察覺。
而且,他隱隱有一種感覺——
他說出來的那一天,或許就是他消失的時候。
……
“安格斯特拉,我是……”
“我是——!!”
“我是……我是……”
安室透一遍又一遍地重復。
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他只能喊出安格斯特拉的名字,在說出那個重要的關鍵詞前戛然而止。
“請你聽我說,其實我是……”
“……我是……”
他的大腦嗡嗡在響,另一個他被觸及底線,隨時會醒過來壓制他。
安室透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