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潤愣住了。
這是動物園組織內部研究的定時炸彈,質量很好極少故障,時間一到就會立刻爆炸,沒有任何遠程遙控器可以控制;
并且就在幾分鐘前,他還清晰聽見倒計時讀秒的滴答聲,他在安裝完后一個個親自啟動,肯定沒有漏網之魚;
剛才也沒人接近拆毀這些炸彈。
“……”
總不可能……是被人憑空停止的吧?
四重臥底腦中冒出一些不科學的猜想。
他注視著那些炸彈陷入深思,就在這時,之前為排隊發生爭執的幾人有了結果。
有個乘客從后面走上前,對旁邊負責引導的船員說了幾句,那名船員遲疑片刻后還是點了點頭,示意某個被包圍的人可以登上救生船。
伊澤潤朝那里看去,被允許上去的是一名孕婦。
剛剛他的注意力沒完全放在炸彈上,同時留意著周圍情況——和其他人起爭執的是另外幾名普通乘客,他們在幫這個孕婦說話,問船員能不能讓她先上船,可排在后面的其他人不同意,于是兩邊吵了起來,直到有另一個頭等艙乘客表示愿意讓出他的船票給她。
看著那黑發紅眼的秀麗面容,伊澤潤一眼就認出,她就是早上順一撞到的那個女人。
……不,除了早上,他總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其他地方見過她。
伊澤潤看了她幾秒,一時間沒想起到底在哪里見過。他視線偏移,想去看那位好心禮讓孕婦的人長什么樣,以他現在的角度,那人完全被船員擋住了。
那個讓出位置的乘客正好上前幾步,攙扶那位孕婦上船,伊澤潤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
那人可能察覺到他的打量,也朝他看了過來。
伊澤潤和柳吉順一四目相對。
“……”
“……”
柳吉順一先移開視線,他彎下腰,一手撐在救生船上,另一只手將船票塞到那個婦女手里。
他在十幾年前就知道境組挺有錢,這次出行給他們買的都是頭等艙船票,本來他對這個無所謂,沒想到會在這時起到用處。
“不要害怕,你們可以得救的,以你的身體情況,在上岸后最好趕緊去醫院做一次檢查。”
“另外……”
柳吉順一頓了一下,看向她的腹部:“……請別怪我多管閑事,作為大月份的孕婦,出遠門最好有可靠的親屬陪同。”
他不清楚她的家庭情況,自然不會隨意指責她的丈夫或父母,只是做出一次善意提醒。
孕婦感激地點點頭:“謝謝你,先生,這已經是你第二次幫助我了……請問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我想和我的丈夫登門拜訪道謝。”
看到這雙溢滿喜悅的緋紅色眼睛與她臉上的笑容,柳吉順一心底最深的某塊地方,被刺了一下。
“……不用,這只是舉手之勞。”
柳吉順一語氣溫和,同時不再去直視那雙眼睛。
這艘裝滿人的救生船也被放了下去。
……
讓出自己優先逃生權的柳吉順一走到旁邊,以免擋住后面要上下一艘船的人。
忽然,他感到有人靠近。他抬頭一看,發現是伊澤潤。
伊澤潤從進入警察學校起就是梳得整整齊齊的三七分劉海與一副細框眼鏡,現在的他沒戴眼鏡,額前頭發也全部梳到腦后。這種完全陌生的造型,讓柳吉順一多看了幾眼。
昔日好友平時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笑容的臉上,此時沒有任何表情。
“你不該那么做。”
冷漠而直白的話,讓柳吉順一陷入沉默。
他知道伊澤潤說的是什么。
普通人能謙讓照顧作為弱勢群體的孕婦,臥底不能。尤其是潛入犯罪組織的臥底,他們不能隨意流露出屬于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