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內,慘白的光從上方照下,在兩人的腳下形成兩團黑色的影子。
看著面前沉默不語的臥底,阿佩羅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感到一陣煩躁。
眼前男人長得比戴吉利龍舌蘭賞心悅目得多,可惜他不是只看臉,眼前的臥底更不是只供欣賞毫無危害。
他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
在水庫任務結束不久,阿佩羅感到有可疑的人在住所附近徘徊。由于隱約猜到蘇格蘭的身份,他很快確定那些人是誰,秉著不能硬抗就躲的原則,他向那位先生提出調離申請。
那位先生大多數時候很好說話,他問他愿不愿意去鳥取縣,那里有個看守人要退休。阿佩羅對住所要求不高,只要日常實驗所用的材料充足就行,鳥取縣山區多,做實驗還更加方便,他就答應了。
沒想到才過去一個多月,蘇格蘭就徹底暴露了。
眼前這個房間原本不是囚室,在十幾年前這里還沒改建時,當時的負責人就住在這里。在那位先生上位后,這個房間只調換過部分舊家具,連最重要的資料也放在原位。
阿佩羅看向書桌上的檔案冊。
在剛才來這里檢查時,他沒有把那些東西收好,因為他清楚那位先生不介意這種已暴露的臥底看到。
讓他們在臨死前知道他們想調查的一切,卻只能帶著這些秘密走向死亡,無法說出半分。
這更符合那位先生的風格。
至于安格斯特拉……他知道他過去就被臥底迫害過一次,他不認為他會真的放過這些臥底。
阿佩羅有些走神,忽然他感到有道視線落在他臉上。
平時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目光,可現在室內只有兩人,果然他一抬頭就對上了蘇格蘭的眼睛。
蘇格蘭看著他,以為嘴里堵著口塞,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你有話要說?”阿佩羅問道。
蘇格蘭點了點頭。
“……”
阿佩羅掃了一眼他手腳上的拘束器。
這是組織裝備部的杰作,中間鏈條能自動伸縮,上面感應器能清楚捕捉到人的動作,普通動作——如換衣服、刷牙、洗澡等完全沒問題,但如果做出危險舉動,比如揮拳攻擊,用手臂去鎖住別人脖子,手指扣上扳機……會立刻放出麻痹身體的電流。
所以不用擔心他用牙齒攻擊人,至于他會不會咬舌頭企圖自盡或自殘……
阿佩羅又看了一眼他的表情。
這不像是一個陷入絕境的臥底會有的眼神。
他沒想死。
“……你在等安格斯特拉過來?”
阿佩羅問了一句像是廢話的話。
因為有一個想等、想見、想說話的人,所以不想去死……至少,得在見到對方后再死。
果然,他看到蘇格蘭又點了點頭。
————
正常來說,臥底暴露只有三條路可選,要么趕緊撤離,要么盡早自殺,要么學小林清志那樣,直接投靠組織。
諸伏景光沒有投靠組織的理由,警視廳內負責黑衣組織的公安同事們極有可能已被殺害,他只剩下自殺這一選項。
可是……
“……只要你留在這里,我就可以保護你。所以答應我,不要亂跑,可以嗎?”
可是安格斯特拉不想他死。
他甚至想保護他這個臥底。
這讓諸伏景光心里有了微末的希望,在事態已經發展到最糟糕的現在,讓他覺得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面前的紅發成員走上前,將手指按在口塞旁的指紋識別器上。
諸伏景光感到嘴里一松,口塞被取掉,有唾液控制不住從嘴角滑下。
他沒有去擦,只是看著阿佩羅,聲音有些沙啞:“波本是怎么暴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