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直接說出自己目的的伊澤潤整個人懶洋洋的,端正的坐姿僅維持了不到一秒,又靠在了椅子上。
他目光略微下移,蘇格蘭威士忌的雙手映入眼中。
那雙手指節分明,上可持槍殺敵,下可制作讓小烏鴉念念不忘的美味佳肴。
一對白色的拘束器扣在他的手腕上,在雙手自然垂下時,較長的衣袖可以遮掩住它們。
他的手指僵在那里一動不動,他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拘束器,早就已經打開了。
……
去年的某天,諸伏景光做過一個夢。
夢里安格斯特拉孤身一人坐在椅子上,下方的血泊泛起圈圈漣漪;無數烏鴉盤旋飛舞,落到他的腳邊,低下高傲的腦袋,向他俯首稱臣。
諸伏景光一直記得這個噩夢。
那時候他沒有得到代號,安格斯特拉仍然住在安全屋里,做了這個夢的那天,他沒有去他身邊,但降谷零和他說過當天有誰拜訪。
一個是愛爾蘭威士忌,另一個是黑發紅眼,明明長相不同,卻和安格斯特拉莫名相似的男人——斯皮亞圖斯。
大概是嫌諸伏景光沉默時間太長,伊澤潤移開視線,隨手拿起旁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此時上面正在播放一個知名的財經節目,近期在點評國內各大財團。主持人與嘉賓坐在臺前,他們身后的屏幕上放出一張照片。
黑發紅眼的外國男人端坐在扶手椅上,一只嬌小可愛的蘇格蘭折耳貓從他的懷里探出頭,他手指輕撫著貓咪后背,嚴肅優雅中又透露出潤雨般的慈愛之情。
在這十幾天里,諸伏景光曾無數次看到這張照片。
——這是掌控著日本最大財閥的男人的模樣。
“公安臥底,諸伏景光……”
即使早就知道伊澤潤清楚自己的身份,在被徹底喊出本名時,諸伏景光放在膝蓋上的手還是驀地一緊,手指狠狠掐入衣料中。
“對這個事實,你是不愿意接受,還是……不敢去接受?”
“…………”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所有強撐出來的憤怒剎那間支離破碎。
沉默的片刻后,公安臥底痛苦地閉上眼睛。
……
在剛被關進來時,諸伏景光通過安格斯特拉的地位與戴吉利對那只寵物貓的態度,判斷出ss極有可能就是和他有幾面之緣的斯皮亞圖斯。 但沒過幾天,他就在電視上看到了斯皮亞圖斯。 這個男人懷里抱著那只他同樣見過幾次的折耳貓,一雙緋紅色的眼睛看向鏡頭,仿佛穿過屏幕在和他對視。 那張臉上溫和的笑容,和代號考核里讓他去狙擊那個影像時露出的微笑,幾乎重疊在一起。 那一刻真是晴天霹靂。 諸伏景光甚至無法回想起自己那時的心情。 “……總不可能是什么都沒想過就跑來當臥底了吧?一個存在長達幾十年的犯罪組織,說它的背后沒有一股更大的勢力支撐,你們自己信嗎?” 伊澤潤的聲音就像一條嘶嘶吐信的毒蛇,帶著十足的惡意纏繞住諸伏景光。 電視上,作為嘉賓而來的經濟學家對烏丸集團極為推崇,滔滔不絕地介紹起烏丸集團這些年的發展歷程。 為百萬學生無息貸款。 競標拿下多個政府的能源開發項目。 一步一步徹底占領整個日本藥物以及醫療器械市場。 其他各行各業到處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