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范安不自覺皺起眉頭。
這故事十分的不對勁!
不是太假,而是太真。
世上哪兒有那么多才子佳人、人鬼情深?多的是見色起意、始亂終棄,是厲鬼報怨、妖魔食人?
但是,院中的戲曲講究的就一順耳,無論開頭如何曲折,結(jié)局一定是美好的,可那女子講述的故事,結(jié)局未免太黑暗驚悚了些。
單聽那唱詞兒,“扯出腸子系紅繩,剜胸刨腹終不改,掏心掏肺情深深。”聽進耳朵,鼻子都好似能聞到血沫兒……
“范安,范安,醒來!”
曲畢,小綽喚醒了范安,而屏聲靜氣、聆聽許久的聽眾也忽的放聲叫好,氣氛瞬間就起來了。
臺上女子盈盈一拜,旁邊的老蒼頭也趁機捧個銅盤下來討賞。
第一排的食客聽的最是著迷。
他面泛潮紅,豪不吝嗇,當下一把撈起衣擺,用指甲叩開皮肉,左手掰住肋骨,右手直往心窩子里掏。
眨眼間。
“噗嗤”一聲。
那人竟干凈利落的取出一顆鮮紅的心臟,并將其放在盤子里。
心臟便落在銅盤里,還在微微跳動。
而那人口涌黑血,漫濕衣襟,卻渾然不顧,依舊在大聲叫好道:
“好啊!賞!該賞!”
院子里沉寂了片刻。
而后,又沸騰起來。
“好!”
“大氣!”
“十四娘的曲子就值這價!”
......
掏出心臟的那人,一邊四處拱手示意,一邊大吃大喝。
而一旁的老蒼頭也已推著小車,端著銅盤子,走向了下一位食客。
鄰座的那人也是豪爽人,見到老蒼頭,二話不說,扒開肚皮,取出肝臟放入盤中。
老蒼頭躬身行禮,而后又去下一桌收上“賞錢”。
燈籠搖晃,燭火微曦,酒水灑濺.......
杯盞狼藉的宴席上,食客豪賞如雨,美人紅唇輕笑......
范飲下一杯清酒。
真是好手段!
真如曲子里唱的那般,“兩清稠如蜜,愿奉心與肝......”
當然,范安也自是能看出,這些鬼食客掏出的“心肝”,并非是真的心肝。
那心肝是魂體的具象化產(chǎn)物,雖不會死,但魂體大傷,修為倒退是少不了的。
“這是一群撈鬼!”
范安心里腹誹。
很快,老蒼頭就端著一面新的盤子,走到范安和小綽的旁邊。
范安沒動,小綽也不動。
老蒼頭盯著一旁瑟瑟發(fā)抖的活羊。
片刻后,小綽蹙了蹙眉,將手中殘余的香燭放了上去。
“客人,十四娘不收半截香燭。”
說著,老蒼頭留下完好的香燭,將幾支燃燒近半的香燭放在桌上。
隨后又從身后小車上,取出一個大盤子,擺到范安的面前。
老蒼頭也不說話,直勾勾的看著范安腳下的活羊。
范安瞥了一眼,心里丈量了下,發(fā)現(xiàn)這大盤子,正好可以裝下那只羊。
他無動于衷,看向小綽。
小綽面有慍色,也不避諱,說道:“今天大意了,沒注意,居然遇上十四娘賣唱。”
“這女人不接受請客,必須aa”
“我們要問消息,不好鬧矛盾,你先隨便扔個東西將其打發(fā)了。”
老蒼頭如提線木偶般,一動不動,只是望著活羊。
范安沉吟片刻,摘下了自己的心臟,放了上去。
小綽:“......”
老蒼頭愣了愣,最終沒說什么。
將盛放范安心臟的盤子放在后面的小車上,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