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看見、書寫的?”
肯恩帶著隊伍離開洞穴,同時詢問克雷特毋。
對方罩袍上面的徽章非常醒目。
吟游詩人中,能夠使用金絲縫制圖案的家伙,都是備受世人追捧的存在。
克雷特毋憑借自己的名字,就能夠輕而易舉地跨過邊境,甚至當地的國王郡主們都將以此為榮,更別提附庸風雅的貴族群體啦。
“用心去觀察,”他說,“很準確?!?
肯恩搖頭說道:“為什么叫我開拓者,又怎么猜測我的心里想法,你連我表情恐怕都看不見?!?
克雷特毋突然停下來面對他。
奎瑪在前方舉手示意,而波頓和雇傭兵們也在巨獸包圍間站定,等待兩個人徹底結束對話。
克雷特姆舉起手,隔著一段距離圈出了肯恩的輪廓:“您散發著令人依附的氣場,周圍隨從都是身手不凡的勇士,而且在你周圍的時候如此恭順溫服,必然是您的野心能夠領導所有歸順的心。”
他端著手走近兩步。
那種優雅不同于席琳娜的華貴氣質,而是另一種狂放文藝的格調,有種流行詩集中沉淀出來的韻味。
克雷特姆繼續說:“我從不察言觀色,我只根據感受來判斷?!?
他灰白的雙瞳確實沒有任何聚焦。
那只如同宮廷指揮般不斷擺動的手,最終懸浮在了肯恩的心臟前,他說道:“我從不回答庸俗的提問,只安撫躁動的異響。”
肯恩點點頭。
他沒有跟文藝瘋子打交道的經驗,雖然溝通比較費勁,但可樂特姆身上確實有種卓然的氣質。
隊伍繼續前進,然后跟烏森布匯合。
羊齒部落畫好的圈中,已經安靜地躺了五頭血瘟巨獸,這些龐然大物雙眼翻白,正在等待進一步馴化。
肯恩剛要開口介紹,突然抬手暗示烏森布噤聲。
他問:“你眼前的世界是怎樣的?”
“一位垂暮的攀登者,歲月悠久的羊頭面具,天空中還盤旋著矯健的雄鷹?!?
克雷特毋如是說道,他偏過頭,流云面具似乎飄動了一陣。
他繼續說:“為什么有巨獸在吵鬧,它們的靈魂焦躁難安,利誘確實是開啟合作的方式,但并非最佳答案。”
肯恩后背發麻,覺得應該制止。
吟游詩人的這番話,無疑是在質疑羊齒部落在馴獸方面的權威,牲性氏族的怪老頭并非慣著所有人。
但很意外,烏森布沒有發火。
他很平靜地點點頭,甚至背起雙手,主動讓出位置:“來吧,交流的過程,勞煩你指教一番?!?
捧殺!
所有人都覺得是捧殺。
“別急,稍等,我上次來北境汲取靈感的時候,也寫過相應的作品,但已經身居都城,用的是阿契南戈語。”
克雷特毋說這話,開始從罩袍里掏出草稿。
肯恩能看出這家伙是真想要開口指教的,但真正令他意外的是,烏森布似乎確實沒有生氣,反而很平靜地等待,不催促也不出言諷刺,甚至讓副官拿來火把,幫助照明。
“他是瞎子,光線毫無意義。”奎瑪說。
烏森布卻說:“這是讓我自己看得清楚些?!?
克雷特毋觸摸到舊稿,似乎便能回憶起所有詞句,他拿出半截木枝在附近的崖壁上創作,將記憶中的作品翻譯成烏瑪語。
“你會多少種語言?”肯恩禁不住問。
克雷特毋說:“這取決于世界上,有多少種美麗值得用特殊視角來描寫,它們是畫板上不同的色調,繪制著不同的壯闊?!?
他邁步揮筆,洋洋灑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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