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看見狼?
“他是這樣問我的。”
多羅塞爾回想起片刻前的經歷,然后跟壕溝里的同伴轉述自己的見聞,他們是倒運獸皮的傭兵,陪同貨馬被亡靈潮和發瘋的北境屠夫給搶了個精光。
運氣不賴,活到了紅楓高地。
但是劫后余生的喜悅并沒有持續多久。
他和其他人一樣,沒有固定的雇主,只能去做保鏢或者收集材料,總之就是接懸賞榜單上面最遭人嫌棄的那種苦活累活。
沒辦法啊,總要吃飯和活下去。
多羅塞爾的汗水在臟兮兮的臉上流淌,凹陷的板甲至少有兩包泥土,全是在戰斗和奔逃過程當中蹭進去的,巖漿流星本來要把他埋葬的,幸好特拉在最后一刻幫了他一把。
“你確定是傭兵嗎,年輕人不會來淌這種渾水,他們更愿意去接洞穴探險的任務。”
特拉咧嘴抽笑,露出黃色的歪牙。
他是南疆莫斯齊平原的小村莊里走出來的傭兵,在披上鏈甲錢還曾是位小有名氣的屠夫,所以講話的時候總是帶上惡俗的玩笑,而這種性格能夠在山口酒館里結交到多羅塞爾這樣的家伙。
“我可沒開玩笑,你瞧我身上的血。”
多羅塞爾把內襯扯出來,指著黢黑發稠的布料說道:“他的坐騎被爆炸波及了,游蕩者的鎖鏈把腸子都給扯飛咯,我身上這攤就是那批冬馬的痕跡。”
“好家伙,你是從那怪物腳底下回來的?命真夠硬的。”
特拉顯然沒有抓住重點。
多羅塞爾卻接連擺手,從懷里掏出兌換的藥水淋在骨折的手臂上,閉眼痛哼道:“嘶,是那個年輕人把我拉回來的,說實話,如果不是救我,或許那匹冬馬也不會被砸到。”
“救命恩人啊,那他沒找你要報酬么,棱晶或者功勛徽章之類的……”
“沒有,我從最開始不就說了么。”
多羅塞爾嘆口氣,想起那個年輕人看向馬尸時的遺憾,說:“他問我,你有沒有看見狼?”
特拉搖搖頭,然后把卷刃的鋼劍綁在手上,探頭看了眼外面:
燒紅的橘黃色巖漿像是流星一樣緩緩分裂下墜,空中全是濃厚的黑煙,腳步聲雜亂,尸體和破碎的兵器像是荒草般生長。
魔法轟鳴,巨獸踐踏,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在攪動空氣。
轟隆隆。
藍色的光團掀起了壕溝。
魔法爆炸讓他倆出現了耳鳴,就算傻子也知道,這里已經不夠安全了,幸好多羅塞爾的胳膊已經勉強能夠活動。
他們趁著爆炸間隙,連滾帶爬地穿過了戰場。
松軟的泥土全都是被魔法或者巨獸重擊翻上來的,有些還粘稠滾燙,誰都不知道是狩墮的技能,還是部落魔法師使用的招數。
狩墮尸骸向兩人揮舞了刀劍。
多羅塞爾和特拉咆哮著揮動武器,甚至還有非人的怪物用異化的肢體襲殺。
一串魔法火焰在黑暗里升騰,魔法陣在頭頂和腳下展開,落下來的閃耀長槍和接連不斷的爆炸轟開了狩墮的包圍。
“嘿,伙計,注意點!”
特拉扯開嗓子咆哮,黃牙在黑暗里竟然還格外顯眼,地動山搖之間仿佛也能看見唾液橫飛。
“這里有人,換盾兵進來。”
外圍的軍隊聽見了呼喚。
狩墮被撞得支離破碎,兩頭短足奔牛沖到了他倆面前,緊接著又是盾牌和重刀——他們應該是被分到這片戰場的傭兵,不知道是誰,讓他們集結了起來。
多羅塞爾兩人也加入其中。
頌唱者和沐風術士湊過來做緊急治療。
“蹲下!”
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