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正在發生,命運之弦被你撥動了。
“你確定這些跟我有關系?紅楓高地的覆滅,錫蒂的死亡,從地底下跑出來的遠古巨龍,還有現在準備毀掉荒原的死亡本源……都是我的責任嗎?”
肯恩盯著無形天幕外的宏偉冰雕。
憤怒,仇恨,堅定,你成長的速度是我千百年來最驚訝的東西。
啟溫顯然沒有被肯恩的怒吼影響,生靈消亡與新生,在足夠漫長的時間里會漸漸失去意義。
神明的冷酷無情很大程度上源于視角的轉變和觀念的更迭。
你會因此責怪自己嗎?就像是在安貝拉冰港那樣,死亡的真實麻痹你的感官。
啟溫的文字飄忽虛幻,就像是入夢后的囈語,又像是面對震撼心靈的存在時,浮現在內心最深處的聲音。
肯恩平靜地站在石磚上,周圍的白浪掠過他的發尾,拂過肩膀,淌過自然垂落的指尖。
他最初被舊神召見的時候,像是與信仰相悖的異教徒,充滿了盲目的自信和縝密的試探,敵意就像是藏在衣服里的匕首……
鋒而不露。
肯恩后來被召見是因為內心產生了迷茫,數萬人的生死被自己挑起,推動歷史進程的責任轟然砸在肉體凡胎的肩膀上。
他變成了被驟然打斷的利劍,空蕩蕩的握柄,沒有方向,沒有勇氣。
你再次站在我面前,孩子,死亡和失去,對你而言還難以接受嗎?
“當然?!?
肯恩抬起頭對著冰山回答。
啟溫久久沒有回應,因為他的臉上沒有疲憊不堪,也沒有憤世嫉俗,只有平靜,但不是那種被摧毀后失去韌性的頹喪,而是坦然與堅實,某種更加深沉的東西。
何解。
“每個人的出現,都有各自的意義。”
肯恩試圖向前繼續行走,曾經困住他的高墻依舊橫亙在面前。
他伸出手,淡定地撫摸,空氣沒有觸感,觸碰時就跟自然垂落沒有區別。
“我珍惜她出現過對我的影響,從我在荒原蘇醒的那刻起,我便孑然一身,而我做出的每個決定,走下去的每一個步子,都是源自那些生命中浮起又沉下的靈魂?!?
我選擇你,是真確的。
“可你的選擇結束了,啟溫,啊,冬母,死亡降臨了。”
肯恩昂起頭顱,試圖最后一次瞻仰神跡,可是霧靄擋住了神的面容。
你通過了我的審判,現在就靠你選擇了。
肯恩感覺到周圍的氣流正在飛速流動,寒意被迅速抽走,強烈的炫目感沖上意識,無形的墻壁在手中失去了支撐。
他墜入虛無。
肯恩明白會面的時間即將結束了。
他知道冬母的意志正在被永恒的孤寂牢籠驅逐,感慨中說道:“死亡,舊神都沒有贏吧?”
諸神寂滅,北境走向頹亡,我見過恕戟斯和希恩比奧的哀容。
肯恩在墜落回現實之前,看見了飄搖的古文字,停頓片刻,疑似某種類人的情緒。
唯有我,從未懼怕死亡。
肯恩微微一頓,直到聯系被徹底切斷,才露出恍然的笑容。
他是冬母選中的戰旌,是神啟,是啟溫的遺孤,是……同樣倔強且卓絕的靈魂。
……
肯恩的意識回到了現實。
弗倫岡鐸變成了黑紅交替的怒獸,熱浪溶解的地面正在被死亡的浪潮侵蝕,霍叟召喚出來屠宰了遠古巨獸的冰峰,此時已經融化成了水。
黑浪彌漫,越過山坡與平原。
畢和盎被靈保護著撤出了戰場,拼命奔逃,只想著將死亡降臨的消息袋子各自的子民。
跑吧,越遠越好。
荒原里所有鏖戰中的人類,都感覺到了心底涌出來的恐懼,還有旅行盡頭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