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道目光落在肯恩身上。
弗倫岡鐸保持著處決的跪姿,身旁的年輕人幾乎要失去意識,肉體也已經開始消亡,無法抬頭目睹這壯觀的神跡。
黑色穹頂被撕開,強大的力量灌注進來。
弗倫岡鐸都被壓得向下鞠躬,在那不斷灌注的嚴寒中是難以抵御的虛無,是無盡的歲月和無數的冥想,是凡人難以理解的神諭,是古老歷史中永恒不退的信仰之力。
他艱難地昂起頭,用滿含不甘的雙眼怒視著俯壓而下的神力!
獸人戰旌無法接受。
諸神賭局延續無數載,北境最慘痛的代價,不可能會被舊神干涉,也不允許如此。
那不是一個人信仰的崩塌,而是秩序的滅亡,是整個帕洛圖斯比終焉的審判。
弗倫岡鐸拼命昂起頭,想要獲得一個解釋!
他在那虛空中瞥見了啟溫的化身,宛若山峰般高大的冰川雕塑,俯瞰大地,在無盡的空洞里持久地注視著帕洛圖斯比。
啟溫并沒有對弗倫岡鐸出手,而是用舊神至高無上的權柄砸開了諸神競技場。
弗倫岡鐸難以理解那種情緒。
他看見啟溫從身軀里播下豐饒之心,連接到即將失去的肯恩身上,又親自斬斷了連接,將那凡人的性命留在塵世。
虛無的彼端,無聲的破碎。
空間斷層讓諸神競技場的屏障嘎吱作響,甚至像野獸蛋殼一樣自上而下的崩塌。
冬母啟溫救了肯恩·布維爾。
但諸神要干涉賭局?
弗倫岡鐸難以置信地看著身旁的年輕人,但他卻驚訝地發現——戰旌之證從肯恩的手中剝離,黑色的線條和諸神的力量全數消失在空氣中。
諸神競技場的法則還在生效。
啟溫……
弗倫岡鐸瞪大雙眼,昂頭看向了祂。
桑頓卡亞上空,乃至坵鳴古道一面的北境土地都可以用肉眼看見天空中的異象。
北境深處最早發生變化,無數翻涌著星辰的紫色云彩覆蓋了天空,不斷向四周蔓延擴散,那一天,整個帕洛圖斯比的蒼穹都變得非常夢幻,所有人都墜入夜幕,看見了紫色煙靄和無窮的星河。
颶風刮過每一座山脈。
終年永凍的冰港開始復蘇。
戰火創造的焦土翻出草皮和作物。
每一片種植園都碩果累累,每一片牧場上的動物都膘肥體壯,成群的野獸沖下山坡,湖水和海面上涌起魚潮……甚至將船都頂翻。
北境所有戰旌,不管是誰。
哪怕正在清理狩墮,亦或者攻入南疆軍隊的陣營,都在用最快的速度撤離,然后朝著桑頓卡亞的方向跪地冥想。
每個戰旌都有預感。
北境諸多信仰中,有三個曾經最昌盛——冬母掌豐饒,恕戟斯掌戰爭,希恩比奧掌智慧。
弗倫岡鐸跪倒,拄著戰刃,目光堅毅地望向頭頂那片虛無。
帕洛圖斯比會記得今天。
冬母·啟溫隕落了。
山峰般高大的冰雕開始崩解,碎片化作星輝融入了紫色的云霞,在帕洛圖斯比的每一寸土地上緩緩灑下力量。
弗倫岡鐸看向身旁的年輕人。
或許很多人都會認為是自己動手殺了肯恩,冬母因為諸神賭局而隕落,競技場的規則便是如此。
啟溫耗費巨大的代價救了肯恩一命。
祂主動放棄了神位,在棋子搏命的競技場中作為失敗的一方承受了代價,而本該最早死去的肯恩反倒從規則中活了下來。
每位神啟戰旌都背負使命。
啟溫認為肯恩比神明更重要,是寧可自我隕落也要保存的火種。
弗倫岡